陶心荷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爽脆,被厚实房门一挡,依然字字清晰:
“顾老夫人,您多虑了。和离当日,我就吩咐人传话给顾司丞,我的心境已经海阔天空、云消雨霁,并不曾怨恨于他。认真说来,顾凝然一事,他总是为我示了警,我谢他都来不及。”
“因此,哪里谈得上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们只是不适合再在一起而已,我会祝愿他娇妻美妾、子孙满堂,长寿康健,穿朱着紫,我自会行我的路,真正地一别两宽。您不必挂念。”
顾凝熙想要听得更清楚些,离荷娘的声音更近些,不知不觉将头抵在了门上,听她话音落下,情绪激荡没有控制住劲道,将房门推了开。
与之同时,他的肺腑之言奔涌而出:
“荷娘,我所求的从来不是什么娇妻美妾,一直都只有你,唯你一人!我不想与你一别两宽,只想长相厮守!”
惊得屋中众人回头看来,陶心荷也不例外,便看到了挡住日头的昔日良人,逆光之中面目不甚清晰却依然让她无比确定就是此人的顾凝熙。
“彼君子兮,如切如磋,如玉如竹。”单凭一个剪影就让人想起这句颂诗的,大约也只有顾凝熙能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彼君子兮,如切如磋,如玉如竹。”在《诗经》原句基础上诹了后半句。
第121章
陶心荷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顾凝熙,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站立起身还是端坐原位。
一身五品官员服饰的顾凝熙是她熟悉的,以往常常帮他穿戴整理官袍官帽,夫妇二人借机调笑的场景恍若昨日。
然而此时踏光而来之人, 瘦到弱不胜衣, 肩骨突出,脸色的确像顾如宁说过的那般憔悴堪怜,比她六日前所见更差三分, 陶心荷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 唇角抿得更紧, 没有立刻反驳或回应顾凝熙言语。
“荷娘,你来了。”顾凝熙在她三步远处站定,隐约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笃定准确地看着她, 打了声招呼。
陶心荷轻轻点头致意,不待接话, 便感到手肘处有被人碰触到的麻痒, 同时床脚处的顾二婶也提醒道:“荷娘, 母亲还有话对你说。”
手边是顾老夫人努力要塞给她的寸余大小纸笺, 陶心荷回身来接过, 看到上面除了歪斜的“谅我”、“谅熙”之外,又多了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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