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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顾凝熙不要妄自动弹。

他不知如何作想,探手抓住凤凰尺幅,雪白纸边染上红污,血腥气扑鼻。

“刺啦刺啦”几声,顾凝熙将带来的敲门砖——半成品的凤凰栖梧图撕了个粉碎。

不得不说手巧心灵之人撕纸都有讲究,虽然碎纸片带出毛边微屑,大小约几乎一致,他将数十张或花或草或凤头的碎纸头整齐摞起,放置入自己袖袋中,像是借机整理自己破碎不堪的心。

荷娘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顾凝熙凝视女子脑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人得见,喃喃回道:“我确实不该置喙。我没有资格。”

陶心荷抽/出一只手臂,对着他的方向随意摆了摆,像是轰他快走一般,嘴里说着:“你把图画撕了吧?那便没有见我弟妹的必要了,陶府不留怪客。”

顾凝熙见她不提先头画画之事,拿不准人物小像一说,是不是如同方才的秃枝添花,都是她的戏谑。

然而添花易画人难,这是画技到了一定水准之上的画手中,独属于顾凝熙的难题。

紧紧咬住齿关到耳根处关节发疼,顾凝熙终于下定决心,不行非常之事,又如何敢言自己的非分之求?

他极缓慢、极清楚地吐出字句:“你的人物小像,我画。”

陶心荷闻言一愣,呼吸为之一顿,之后才从唇齿间吐出剩余半口气息。

惊愕之余,她根本不信。就像她不信两人还有重来一回、破镜重圆的可能一般。

在她看来,顾凝熙没有知难而退,反倒不顾自己情况大言不惭说要画,又是骗她罢了。

她绝不会就此心软。

好像与顾凝熙赌气,又像与自己赌气,陶心荷用不符合她心境的轻快语调道:“我何等荣幸,得顾司丞许画。”

“好,你若能一笔一划画出我的正脸眉目小像,不许他人代笔,形神具备,我便抹去过往种种,心平气和待你。接纳你心意未尝不可,如果那时候我还没另嫁人的话。但是……”

顾凝熙抬起左手捂着胸口,感觉着鲜血从初初结痂的伤口一点点渗出,洇透绷带,渗出衣衫,侵染指缝,带来温热的黏腻感。

然而,他依然全神贯注听陶心荷说话,见她顿住,右手虚虚伸向她的方向,五指微收成扣,假装自己握住了佳人柔润肩头,费力继续问:“但是如何?”

“哼,但是你画成之前,不许再来打扰我!什么歪门邪道都不许用。我不会见你的,我嫌你烦。”陶心荷的声音里,鼻音犹存,却莫名多了几分娇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