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顾凝熙毫不领情,尾随着他便要灭口。
顾凝然脖上青筋迸立,不顾场合肃穆,挑衅顾凝熙道:“自己没本事留不住女人,让人家生不出孩子来,找我发什么疯?在陶氏眼中,我比你强百倍,你拈酸又有什么用?”
原本,顾凝熙是完全没有提及陶心荷的,至此孰不可忍,不等陶成为长女名誉出声,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握椅子扶手撑着自己站起,出口成章、滔滔不绝,将顾凝然数落了一个体无完肤。
论为臣之忠,顾凝然愧对朝廷,尸位素餐,一味依赖祖父丞相余荫,多年毫无建树;
论人子人孙之孝,顾凝然偷取祖父遗物头簪自用,放纵枕边人对祖母下毒,正月祭祖无事生非、险些误了祭祀先人,还将祖母气晕;
论受规矩礼仪,他一直寻求暗娼嫖宿,有违律例,强/辱民女且事后殴打,险致人于死地;
论为兄之友,对同祖堂弟顾凝熙暂且不说,对自己庶弟庶妹呼来喝去、百般打压;
论义、论廉、论耻、论恭……
顾凝熙口齿灵便,声声入耳,引经据典、佐以实证,若写下来便是极精彩的讨兄檄文,当堂说出一气呵成、如有腹稿,让在场众人都听得入迷。
下一步,顾凝熙在全面批判了顾凝然为人品性后,以一句:“如此贼人之言,焉有一字可取?”将他疯犬狂吠一般污蔑陶心荷的话语全盘推翻。
接下来,顾凝熙呛咳几声,抬手一指抿去唇边血丝,闲庭信步一般走到公堂正中,拱手向上,翻转话题道:
“大人,虽然我已与陶员外郎长女和离,然夫妇三载有余,深知其贞静端婉、勇毅担当之品性。她与本案无关,我却实在不忍心有人听了顾凝然只言片语,对她留下不佳的印象,请许我宕开一言,驳斥顾凝然方才大缪之论。”
为顾凝熙诚恳所感,判案官员破天荒点了头,饶有兴致地听这位礼部官员条理分明、有情有感地为他前妻唱诵起赞歌来。
陶成当时在场,能感受到官吏们若有若无在他们这对前翁婿之间打量的视线。
若他不是陶心荷的爹,多半也会好奇,顾凝熙口中的陶家长女无一不好,简直如同姑射神女一样天仙下凡,待人接物公正慈明,夫妇琴瑟和鸣彼此知心,怎么就突然和离了呢?
所以听到后来,陶成都恍惚想着,他夸的是自己那说和离就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的女儿么?是自家那位不见不理他的长女陶心荷?
脸热的陶成忍不住咳嗽几声,提醒顾凝熙不要吹嘘太过。
晚上回来面对女儿,陶成删繁就简,将顾凝熙当着众人面夸赞她的若干点简单说了说,比如她为婆母守孝尽心尽力,对待堂弟妹亲和,驭下宽严有方等。
陶心荷当着父亲的面没有回应什么,此时走在熏人欲醉的柔暖春风里,看着豆点大的灯烛之光被吹得摇摇曳曳,思绪跟着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