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冷笑一声, 在暂未点灯烛的昏昏房内,美艳面目突然看上去狰狞晦暗。
她嫌顾凝然前怕狼后怕虎,还不如她一个后院女子:“今日众人陆续来咱们府上, 不是喝茶聊天的!大事已定, 顾凝熙不论如今在哪里,已经被众议除族了,你们势成水火不能两立了, 顾凝然, 你懂不懂?”
顾凝然嬉皮笑脸搂住曹氏:“我自然明白。娘子说的有理, 吉昌伯是顾家二房的准姻亲,可能顾凝烈就是说来虚张声势的。再者,吉昌伯又不姓顾, 总不能干涉咱们顾家宗族的事务。明日我还要在翰林院大说特说, 力求人人都知道顾凝熙被除族了。”
曹氏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就该这样。你一向不服气他, 如今像不像被搬去压井口的大石头?扬眉吐气了吧?就要理直气壮、四处宣扬。二伯今日估计在家装病, 我明日登门羞臊他们去, 派顾凝烈来搅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顾凝熙变出来啊。”
曹氏自然不知道, 她口中的二伯、二伯娘, 真的跋涉数十里,踏泥行路去找顾凝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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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 陶心荷才等回了陶成。
“爹!你怎么在人家那里待这么许久。咱们明日就要动身, 没有您发话, 您屋里的机械装备谁都不敢擅动, 再晚些太阳一落山, 再拆开装车就不方便了。您也不上心想着些。”
陶心荷嗔怪父亲,不过眼尖看到他衣角有血迹, 还是叹气起来:“这是沾染了顾司丞的血?我让厨房烧着热水呢,您快去盥洗,把脏衣换下来。”
陶成仔细端详长女,看她提到顾凝熙却面色不变、八风不动,不由得狐疑起来。
前几日还觉得她心事重重,应该是记挂昏迷不醒的隔壁庄子伤患。今日探病见到真人,看顾凝熙那副惨兮兮样子,荷娘反而释然了、放下了?
陶成一边宽去外袍,一边轻描淡写地讲述一下午的经历:
“我家女儿一眼就能看出血迹来历,称得上是心细如发。你和程士诚走后,大夫把顾凝熙翻过来掉过去查验了遍,说他伤口开裂,像是同一处又被补了一刀,十分不好。接下来应该至少卧床静养五六日,不要随意动弹,不然可能留下后患,不利于性命长久。”
之前见到顾凝熙自主下床,虽然隔着衣衫感觉到他手掌发热,陶心荷还以为他无大碍了,没想到还被大夫下这般严重的论断。
本来装作不闻不问的她,忍不住接话问道:“那他听进去了没有?怎么会将血抹到您身上?”
“呵,顾凝熙没有一点儿重伤之人的自觉。听了大夫言语,他的小厮、丫鬟吓得脸都白了,个个围住他一副哭相。可你猜他要作甚?”
陶心荷心中隐约明白,顾凝熙是不是要拖着病体来找她?是因为自己撞破他与莫七七密谈,所以要追来分辨?他总想着事后解释,那么行事前为何不能多想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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