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细声细气说:“嗯,她走得很干脆,几步跨出门槛,很快就见不到身影了。我亲眼看到了。”
顾二婶忙指点顾凝熙:“这位是小叔祖家的三舅娘,熙哥儿,唤人。”
“三舅娘,多谢,告辞。”顾凝熙语速飞快,随意一拱手,直直向门外追去。
“熙哥儿眼孔真大,又把我这个三婶漏下了。”顾三婶阴阳怪气的抱怨,根本追不上顾凝熙行过带起的细风。
顾凝熙走出祠堂,四处打量,天色冥冥,枯树投影于大道,如同重重拦路虎,曳曳烛火微光,被抛撒在身后,目力受限,这般境况下,他没有捕捉到人影。
沿着路石,他神思不定,走走停停,遇到主动请安的下人,急声一问,才知,荷娘请管家传话给她家人,她先行一步,已经坐上回陶府的马车了。
荷娘是不是将自己,视作纠缠不休的登徒子?
罢了,再追过去,特意说仇家一事,自己又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至少,和离之后,仇家总不会对荷娘下手了吧。
先将仇家找出来,处置妥当,才是正经事。
事后再告知娘子,或者就埋藏自己心中,都在两可之间。
他像是被佛经醍醐灌顶了,瞬间体会了娘子说过的天阔天空、云销雨霁。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爹, 顾家老夫人拽着咱们东拉西扯,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出名堂来。”在见证和离仪式完成后不久, 陶成和陶沐贤就被顾老夫人招去, 陪聊了半晌,好容易脱身,陶沐贤挠着头询问道。
陶心荷已先行离去, 父子俩直言谢绝顾凝熙安排晚膳的提议, 安步当车, 在新顾府外的路上慢悠悠走着,等待陶心荷到府后,令自家马车翻转来接他们。
陶成腹诽, 难道自己听明白了?
对方辈分高, 他念及她亡夫顾丞相是个好官,过去应声而已。没想到, 被抓住这一通答对, 自己听得云山雾罩, 回得不知所云, 到后来都饥饿难耐了。
不过, 不能在儿子面前露怯,陶成捻须“嗯呀”几声, 说道:“女眷们惯常打哑谜, 等我回去问问荷娘, 确认一番。你小子倒是知道装乖, 平日常抱怨顾老夫人冷落、刁难你姐姐, 方才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发, 就让你老子顶着,羞也不羞?”
陶沐贤振振有词:“今日来顾府前,姐姐对我千叮万嘱,一切以顺利和离为要。今后与顾府中人再无瓜葛,不必冲动,与他们口舌生非,我是按照姐姐的话行事。对了,爹,你说,姐姐现在心情如何?”
“一个人清闲自在,何等快活。你姐姐做了你爹当年想做没做成的事情,而且她还没有子女拖累,心情嚒,自然是极佳的,当浮一大白以贺之。”
陶沐贤支吾两声,还是轻声提及:“爹,你觉不觉得,顾司丞看着有点可怜相?顶着那么长那么深的血口子,我看着,离他眼角只在毫厘,要是伤了眼睛可怎么办啊?听说是顾老夫人砸出来的,就在今日下午,看不出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暗地里对嫡孙下这等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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