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熙此时弱不胜衣,步履不稳,让过客人坐后,自己陪坐在圈椅上,手紧紧扶着椅把才维持住了身子的平衡,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顾二婶总担心他下一刻便会前倾栽倒。
他泛着一脸青白病色,眼神飘忽,眼角发红,眼周隐约有指痕,双唇干裂微涨,帮着鼻端喘息,哪里还有一丝翩翩画中仙的风度?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顾二婶哀叹一声,心疼道:“怎么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顾凝熙扯动嘴角苦笑一下,摇摇头,直接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二婶是说,我家娘子昨日找您去了?有话要带给我?”
顾二婶偏偏头,轻咳两声,说道:“嗯,荷娘的妹妹这几日在我们府上暂住,她昨日来探望,顺带说了你们的事情,请我转告熙哥儿几句话。”
顾凝熙勉强坐直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心底却通若明镜,娘子是请二婶再来,催促他和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经过一下午的推心置腹, 顾二婶对于陶心荷做?的决定,和离乃至义绝,便理解了三分。
她郑重答应下来, 违背了自己一向信奉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来找顾凝熙,重宣陶心荷的决绝态度。
陶心荷托付顾二婶传的原话,一点儿脏字不带, 却十分刻薄, 字字句句都是剜心之语。顾二婶没有照本宣科, 只是磕磕绊绊、语带不忍地告诉顾凝熙:“荷娘是铁了心了,你不如成全了她。”
顾二婶其实在袖袋里装着陶心荷重新写好的和离书,准备等顾凝熙一接话, 就递?去。
顾凝熙从头到尾, 安静得像是不存在,呼吸声几不可闻, 听完了顾二婶的话, 陷入沉默许久, 一动不动如同木偶。
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痛得像是要坏掉了, 医书有云,心破则人亡, 为什么他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呢?为什么不在他还是陶心荷夫君的这一瞬, 就死去呢?
顾凝熙从没有这般清醒地洞见, 自己一直在婚姻中坐享其成, 以至于有恃无恐, 连纳妾这样的事情都心存侥幸,浑然未觉给荷娘心口划下多深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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