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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陶府门口,陶心荷拍去手上第二块面饼碎屑,勉强自己挂出笑模样,稳稳当当走下马车,站在自己娘家地盘上。

在车里后半程就没听到雨声了,她此时真切感受到,云收雨霁,晴空万里。

碧澄天光下,空气冷润,提神醒脑,四周景物洗涤一新,陶心荷交握双手,抬眼看向陶府门匾,看似闲闲站立,实则心里激荡着四个字:我回来了。

陶府门房们正闲聊这场雨算不算“湿年”,就见门外原本无人的石板路上,站住了一位年轻妇人。

其人发髻扁塌,姜黄衣裙沾泥带水,然而眼神晶亮,站姿端容,不是他们家大姑奶奶又是哪位?

门房们忙不迭过来请安,一人向内通传,一人准备安排马车入府。

陶心荷向下人们摇摇头,回身对顾府车夫说:“今日多劳你,陶府却不方便留顾府车马,还要累你,这便回去,向主家复命吧。”她声音微哑,发涩发干,胜在吐字清晰。

车夫扶扶斗笠,偷瞄一眼夫人,听着这话古怪,也只能挠着头诺诺说“夫人,遵命。”

他又回到车前座位,扬鞭催马前,鬼使神差,多嘴问主母:“小的跟主子爷怎么回?”

陶心荷闻言留步,凝神想了一瞬,笑得真心了些许,缓缓吐息,答道:“他若不问便罢。他若问起,就说,我但觉海阔天空,云收雨霁,他要怎样,与我无关了。”

车夫反复念叨“海阔天空”“云收雨霁”,像是怕忘记夫人说的文绉绉的词,驾着马车“得得”远去。

陶心荷目送三年多来她频频出入所乘的车驾渐行渐远,车顶的幄帘是去年五月更换的,车轴有些不灵光,本计划待开春找匠人来调的,马嚼头和马蹄铁倒是年前紧着加固了。

桩桩件件,她都记在心头。今日看到车内备的点心不妥当,她还预备明后日敲打相关下人。

不过从今日起,从此刻起,这些事务,都与她陶心荷再无一丝关联了,无事一身轻松了。

听闻响亮的“姐姐”呼声,一声压一声传来,陶心荷调转目光,便看到嫡亲弟弟陶沐贤,连跑带跳从府门照壁后跨出,微顿四望,然后几步奔到她身前两丈处,才急急刹住脚步,注视着自己,笑出一口白牙。

她也笑了,摇摇头,虚斥弟弟“不稳重。”

陶沐贤喜悦之意溢于言表,“嘿嘿”应声。见姐姐向内行去,才摇头摆尾地跟上,踩着姐姐留下的脚印亦步亦趋。

这是他小时候被姐姐带在身边教养时养成的习惯,被陶心荷训过好几回也不见他改,大了知道收敛,偶尔也会故态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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