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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八点三十五分准时降落在凌海。这一路上,冯克明也没睡踏实。关机前,他想给许湛发个短信问一下,毕竟,在“迟”这件事上没人真能吃得准他。七个电话,是要干嘛?可临到最后还是忍了,他有言在先,冯克明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许湛不得罪人,人也最好不得罪他,这一点,还有谁比发小更知道?
第一班航班,行李出来得很快。九点半两人就上了计程车,迟心直接坐入副驾,“师傅,麻烦您,第六医院!”
“打个电话吧,看他怎么样了。”冯克明说。
“嗯。”
她答应着,人却没动,眼睛只管看着窗外。许湛今天要去复诊,所以她说要去医院。冯克明原本也是想送她回去顺便看看那位哥,以免真有什么事小丫头不一定招架得了。现在看来,更得去,说复诊也没个具体时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没有,这还不肯打电话,怎么个意思呢?
春节期间无所谓高峰,一整天都是车水马龙,马路上比钢筋水泥的房子里热闹得多。手机一路上充足了电,开到了最大声,还有震动,迟心握在手里,握出了汗……
窗外是江南初绽的春,新绿带着雨潮,清新扑面。这熟悉的味道就是凌海,七年,她最安心回来的地方,可现在,像考试没复习,像面试睡过了头,像误了最后一班车,这味道,心慌,发虚,轻轻咽一口,额头沉,湿漉漉的……
早早付了足够的车费,计程车一在医院门前停下,迟心就跳了出去,直奔三楼的骨伤科。
半层的康复诊疗区,三个专家室,每一个诊室都配有一个宽敞的候诊区。首诊问责制,许湛的主治大夫是张主任,可整个候诊室一个一个看过去,都不是!迟心又转到另外两间,没有!再回到大厅看液晶屏上的诊号名单,前前后后十个还是没有!
他是没来呢还是已经回去了?或者……三楼的天台!每次来复诊,时间宽裕的话他都不坐着等,一定出去走走!迟心忙转过去,隔着玻璃门就看到外面空荡荡的,用力推开,绕着花坛又跑了一圈,还是,空空的。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再回到大厅,看看表,快十一点了。他复查从来都是早起,怎么可能这么晚?
误了就是误了,之前说的那些一个字可信度都没有,可怎么跟他解释……
正一个人无谓地站着,对面的电梯开了,看着来人这才想起来跑得急都没跟他说一声是几楼。此刻面对着,迟心有些尴尬,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好像,他不在。”
冯克明轻轻挑了下眉,下巴冲对面一点,“那是谁啊?”
迟心忙回头,张主任的诊室门外刚刚走出了一个男人,手臂上搭着风衣,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拄拐,浅灰色休闲开衫半掩着雪白的T恤,宽肩瘦削,残废的拐杖,依然妨碍不了的挺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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