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都做了,都没事儿。您不用赶着回来。回来我也这德行,好好儿开会吧。”许湛顿了一下,“真没事儿,您不用忙赶,爸。”
听筒里呼吸沉了一下,许驳州才再说,“哦,那行那行。”每一次他开口叫“爸”就像个休止符,顺利地终止那个话题,这是父子之间这么些年的默契和规则。
“昨天得了消息我吓坏了,就想马上回去,还是迟阿姨想起了迟心在凌海让她赶紧过去,不然没消息我们可真要急死了。”
想起那阴暗的本笃修道院和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女孩,许湛轻轻吁了口气,“嗯,跟着熬了一夜。”
这个反应着实让许驳州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迟心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有她盯着我也放心些,总比外人强。”
“她在凌海过得怎么样?”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又问了这么一句。
“挺好的啊。”许驳州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丝愉悦,“那孩子书读得好,高考去了凌海C大又读了研究生,现在毕业进了你们远油。”
“她在远油?”
“是啊,今年春天考进去的。本来想跟你说一声儿的,那小丫头怕领导,不让。”许驳州补充道,“她也在工程部。”
“在远油怎么样啊?”
“不错啊,薪水高,同事们也好。现在按月给她妈妈寄钱,生日还额外给打了一笔买包,挺孝顺。”
听得忽然烦躁,许湛没接话。
“等我这两天开完会,就飞凌海去照顾你。”
“别麻烦了,我有护工,你也保重。”
又来回说了几句,许驳州到底没得到来看儿子的肯定。
挂了电话,许湛仰头看着天花板,疼。这特么小丫头,懂事不懂事先不说,撒谎是一流的。
……
下雨了。腊月的雨特别冷,能渗到骨头缝里。
在凌海快两年了,许湛依然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看着玻璃窗起雾都觉得冷。
一天过得很烦闷,除了扎针就是吃药,难熬。好在转入病房后护士终于允许他把电脑打开,周以东知道他的脾气,第一时间就让人从警署把车里的行李和电脑都取了出来。能处理工作,也能转移一下疼痛,比那什么瞎编的埋墙酷刑强多了。
杨硕也在身边,捧着工作平板。这场意外着实把这小伙子吓坏了,只要没客人在,他就在,一步不离地守着,吃饭、喝水、吃药,护士都赶不走。许湛很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却明白只有这样小秘书才能安心,只好随他去了。
不知是医院的味道太重还是这白惨惨的房间让人视觉上迷茫,许湛有点集中不了精神,瞥一眼杨硕,忽然心里一个念头,问道,“你和迟心是同学?”
“嗯,是的。”杨硕赶紧抬头,“她就是跟我一届的、那天我们说起的那个。”
“她毕业后怎么样?”
“毕业后在一个车行做机械师,一个多月前辞职了,现在,暂时没工作。”杨硕斟词酌句地回答,没再提远油。这兄妹二人,一个死活不让提,一个早就问了,又像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