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濬额上颈上有青筋暴起,显然是极为痛苦。几滴泪从他眼角里浸出来,直直淌进鬓角里去。
承晚一颗心让这两声给唤的碎如粉齑,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进了油锅,正上下翻腾,不禁抬起手替他拭了眼角的泪痕。
许是承晚的触碰让他从梦魇中回了神,苍濬的表情渐渐平缓了许多,呼吸也变得绵长平静。
承晚心里惦记着桑落,她又等了一会,看他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就四下打量着,准备寻个合适的地方让他躺下,自己好脱出手来回去看看桑落。
不等她寻到合适的地方,苍濬忽的又启唇,轻轻软软的咕哝:“晚晚……晚晚,对不起,晚晚……”
承晚只觉得自己的心塌了一块,苏醒以来这些时日咬紧牙关筑起的高楼堡垒差一点就要塌了。可血海深仇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弭的。
她其实到了如今心里也多少能猜到几分,以苍濬在她死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应当不是真的想要杀她,更多的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是为了什么,承晚猜大概是与扶蓝有关。
但做了就是做了,哪怕是心有苦衷也是做了。
承晚心绪复杂,她是期盼着苍濬能将事情的原貌告诉她,但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说,宁愿让她这样恨着也不愿意说。她心头千回百转,最后化作一声悠长的叹。
怀里的人紧闭双眼蹙着眉头,承晚又恍然想起了顾谙之,想起了除夕那夜的饺子。
她心口有些钝痛,有些后悔离开凡间那日面对顾谙之乞求一样的询问狠心给了他否定的回答。反正都是最后一面了,为何不能据实说出自己的心迹呢。
她欠他的永远都还不上了。
念起往事,承晚脑子里一团浆糊,低眸看着苍濬的脸。鬼使神差般的低下头去,在他颊上印上一吻。
权当是还了顾谙之的深情罢,她闭上眼睛想。
待她神思归位睁开眼睛,唇也离了苍濬的面颊,却发现苍濬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双往日如幽潭般清冷的眸子里如今炽热非常,仿佛一团绵密的蛛网,细细密密的牢牢将承晚裹住,直直的坠了下去。
承晚猛的回神,一下子将苍濬从怀里推出去,自己手忙脚乱的站起身退到三步开外。苍濬一时没防备,一下子歪在地上。
她横眉喝道:“你这人!怎的还装晕?!”
她语气虽厉,白玉一样柔润的脸上却红霞遍布,直直红到耳朵根上。
苍濬站起身,身形还有些摇晃。他惨白着一张唇,眸子却发着奇异的光芒,好似有碎星闪烁其中:“我没有装晕,只是一醒就发现你在……”
“闭嘴!”她没脸再听,赶紧喝住苍濬,“你刚刚入了魔,准是被魔气给蔽了双眼,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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