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临池的一件宽敞的明间里,承晚看见了顾谙之。
那个满头白发,容颜苍老的顾谙之。
他端坐在桌案前,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得不说,苍濬这副皮囊真可谓是万里挑一,白发束起,双眼依旧有神,鼻梁高挺,坐在椅子上还是能够看出矍铄的身板。
他的书桌正对着窗户,承晚隐身站在窗外打量着他,他也透过窗户正看向外面波光粼粼的池水。
“说好了会来看我,竟是一次也没来过。”顾谙之无奈的笑一声,苍老的声音顺着窗棂飘了出来,落进承晚的耳中。
承晚摸了摸鼻尖,这该不会说的是自己罢?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会不会,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指不定顾谙之早就把自己给忘记了。
看起来,府里也没有女眷和孩子,看来顾谙之的情劫已经历过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能把顾谙之迷得五迷三道,没娶妻也没生子。
正想着,远处跑来个张皇失措的老仆,连滚带爬的跑向书房这边,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的喊:“大人!大人!诚亲王杀进京都城来了!”
诚亲王?承晚心里陡然一惊。
老仆嘴里说的诚亲王,莫不就是当年马球赛上那个惊鸿一瞥的小男孩?
那,“杀进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顾谙之丝毫未见惊慌,看着浑身瘫软的老仆目光沉静:“你跟了我几十年了,如今我命不久矣,你还是快些逃命吧。”
老仆摇摇头,老泪纵横:“奴才当年得大人相救,为奴才的病妻幼子治病送终。奴才无以为报,今日府上蒙难,奴才自当追随大人左右。”
顾谙之点点头:“你既不想走,就罢了,我们老哥俩死在一处,也算有个伴了。”
承晚越听心越慌张,诚亲王这是要干什么?但她不好现身,只能等在那处。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提剑从前院进来,各个杀气浓浓,铠甲上血污满布。
为首一人也应该已经年过花甲,面容让承晚觉得有些熟悉。她仔细端详了几遍,原来这就是当年的诚亲王世子,那个一看就绝非池中之物的男孩。
诚亲王一抬手,后面的卫兵齐刷刷停住脚步。他自己提着剑进了书房,与顾谙之相向而对。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顾谙之点点头,在这种绝境下依旧背脊挺直,气度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