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坊胭脂铺子常年接待的都是京中名流,非富即贵。早在初见之时,虞鸿舟便知这位小姐贵不可言,但郑宝郁与他所知道的高门贵女又不相同。
她有善心设身处地体恤民情,她有满腹经纶能够与他接答如流,她从不因他的身份卑寒而鄙夷或怜悯,她拥有一切虞鸿舟所衷情的美好品质,更不论她令人一眼不能忘怀的昳丽姿容。
虞鸿舟不可能不动心。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自己配不上郑宝郁,所以他想好了努力备试,等待明年春闱争取一个好的名次。
也许这条路会非常艰难,但虞鸿舟从不是会畏惧艰难之人,尤其当郑宝郁亲自找来四合院,令他明白郑宝郁心里也存在着相同的情意,就更加坚定了虞鸿舟迎难而上的决心——
可偏偏她是郑宝郁,是当朝太子的未婚妻。
胭脂铺侍应们曾告诉他说这位乃是郑国公府的小姐时,虞鸿舟压根没往未来太子妃的身上想。
如果郑宝郁是郑国公府待嫁的未来太子妃,又岂会隔三岔五与他相见、因为担心他而亲临那种人口繁杂的四合院、更不会看上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的书呆子。
虞鸿舟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直到郑国公府的人找到了他。
听说家里的人曾找上他,郑宝郁神情一僵:“是我家里人让城中胭脂铺医馆拒收你采摘的药草吗?你所遭遇的车祸也是他们所为?”
虞鸿舟没有回答,但郑宝郁微一细思,便已料到家里人这么做的可能性。
“我会回去跟家里说清楚。”郑宝郁咬了咬牙,“绝不让你再受这样的威胁。”
虞鸿舟摇头:“过两天我就动身离京。”
郑宝郁错愕:“你不参加春闱了?”
“离明年应试还有大半年呢。”虞鸿舟失笑:“本来我就是提前入京,原意是想提前适应环境,安定下来以后好好备试,现在恐怕是不成了。”
“都怪我。”郑宝郁抿着下唇。
虞鸿舟摇头:“不怪你,到哪不是安身之处?我只是搬到京城周边换个清静之地一样可以安心读书,待明年春闱再入京不迟。至于胭脂铺子医馆哪哪都有,出了京城总会有别人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郑宝郁脸色稍霁:“也是,京郊之外也有不少小村镇,路程不算远,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虞鸿舟眼里闪过复杂之色:“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郑宝郁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身份,在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与太子解除婚约,我不会成为太子妃。”
虞鸿舟不说话,郑宝郁犹不死心:“还是你担心解除婚约之后我的名声不好?”
是了,一旦与太子解除婚约,落下那样的名声,肯定会令虞鸿舟有所顾虑。可虞鸿舟不是说想回北边吗?反正日后也不会留在京城,何惧外间流言蜚语?
她声音轻颤:“还是你担心仕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