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造成两家解除婚约的最主要责任在裴家,相比提出退婚的穆家,知悉内情的裴尚书更恼火的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在与穆家解除婚约之后,裴家亦没有成全裴成绎的爱情,裴尚书甚至勒令儿子务必要与沈南霜断绝关系。
因为这件事裴成绎承受家中极大压力, 就连行动上也多多少少受到家中约束。穆裴两家解除婚约之后,裴成绎再不曾踏进穆家半步, 而广恩侯世子穆文筠也已经许久不曾约他出来饮酒畅谈。
原是无话不谈的同窗知己, 此时却坐在酒桌前相对无言。
“喝吧。”穆文筠兀自倒酒:“本来想狠狠骂你一顿,看你现在这副德行也不知该从哪里骂起。”
得知裴成绎为了别的女人闹退婚,穆文筠早就想叫他出来当面对质。谁知裴成绎受家中约束,而他家也乱成一团粥,各自为各自的事焦头烂额, 直到最近家里把妹妹的婚事定下, 穆文筠才终于决定来找他。
事实上, 裴成绎也正是听说了穆清清的婚事, 才会出来见穆文筠的:“清清的事,是我有愧于她。”
穆文筠面色不豫:“既然有愧, 何必当初?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又是想做给谁看?”
数月不见, 裴成绎看上去形容憔悴, 不知道的还当负心之人是穆清清而不是他。裴成绎苦笑:“我无意在你面前表露这番情状。”
他轻轻摩挲杯沿:“如果我说不是因为退婚的事, 恐怕只会更加惹你不快吧?”
穆文筠怒拍案:“姓裴的, 我算是看清你这这混账到底什么嘴脸!”
“但我真心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裴成绎抬起酒杯:“自罚一杯,你随意。”
穆文筠看他仰头灌酒的动作:“你该赔礼道歉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但我无颜再去见她。”裴成绎闷头倒酒,“知她过得比我好,至少能够抵消我心头的一丝罪孽。”
穆文筠冷笑:“如此轻易就能抵消你心头的罪孽,那要用什么才来抵消你对她造成的伤害?”
裴成绎默然:“大概是我的报应。”
但见他神色颓靡,穆文筠一时也不明白究竟这俩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他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初那般毅然决然,我不信你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难道仅仅因为家里的反对、你爹的逼迫就能把你变成现在这副反常的模样?你还是我认识的裴成绎吗?”
“不,是我设想不够周全,是我当初太天真……”
穆文筠看裴成绎一直往杯里倒酒,终于忍无可忍按住他:“裴成绎,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是你先负了人,令我妹妹受尽耻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后悔?”穆文筠面色乌沉:“既然当初选择你的路,就要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到底。就算后悔,也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现在这样只会令我不耻。”
他砰地一声放下酒杯,起身离席,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