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想着想着,伏在案上睡着了。
烛台火光恍恍惚惚,灯芯即将燃尽之时,一道夜风拂入内室,卷走了最后一点火煋,并带来了一丝熟悉的冷香。
赵弈乘着夜色而来,在瞥见伏案沉睡的佳人之际,小心放轻了入窗落地的那个动作。
诚如穆清清所想,今日在广恩侯府献了这么大一出名殷勤,总是要来邀功的。奈何出门之前临时有事绊住了,还是来晚一步。
赵弈原想重新点灯,又怕扰她清梦,索性把垂挂屏风的外衣取来为她披上,自己盘腿坐在她的身侧。
难得今日放晴,夜间天色清朗,赵弈的夜视能力上佳,即便没有点灯也能看得清楚。
刚回京那阵子,他经常这么做。
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侯府之内,窥探未出阁的少女睡颜。连自己都感到鄙夷的宵小行为,明知与礼法不符,若是被她发现必会受到痛斥,却因为能够再次见到她而雀跃得彻底难眠。
他恨不能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入脑海之中,将残存在记忆里数十年如一日的碑墓冲涮一空。
赵弈已经忘了有多少个午夜梦回,以为自己还活在上辈子,压根就没有重生。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来瞧一瞧,即便远远看一眼也好,至少能够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周而复始。
万幸自从穆清清接受了他的求娶,很大程度地宽纵了他的行为,让他拥有更多接近她的机会。
这是上辈子的梦寐以求。
“怎么不点灯?”
静谧的夜里响起窸窸窣窣收拢衣襟的声音,穆清清含着呢哝,迷迷瞪瞪醒过来了。
醒来时候摸黑发现身边有人,难道不会吓一跳么?赵弈主动出声:“是我。”
“我知道。”
穆清清的眼睛还不能够适应黑暗,摸黑想要触碰烛台,被赵弈按了回去:“你就这么笃定是我?万一来了采花贼可怎么办?”
烛灯点燃的一瞬间,微煦的火光打在两人的脸庞上,穆清清眯了眯眼,让眼睛慢慢适应火光的亮度:“没听说城里通缉采花贼呀?”
赵弈玩笑道:“我可不就是专采你这朵花的贼么?”
说完他见穆清清神情怔忡,顿时有些后悔:“开玩笑而己……”
“那不叫贼。”穆清清仔细想过了,“花是你的了,那就不能叫贼。”
赵弈盯着她认真的表情,喉结慢慢滚动:“那应该叫什么?”
“花农?花匠?养花人?”穆清清偏头看他:“你给我送了一屋子的礼物,够我花用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