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轻叹:“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叶氏顿住思绪,双目剜向女儿:“什么这样那样的人?你是觉得你父亲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男人,还是觉得他那种伟岸君子不存锱铢必较的心思?”
“我告诉你,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叶氏气势汹汹:“别说你爹,哪怕是像裴成绎那样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背地里也是一心盼着左拥右抱的伪君子!”
穆清清颦眉,事到如今她并不想牵扯其他无关的人:“母亲,我们能不能不要提他了?”
“为什么不提他,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你!”叶氏越想越恼,掐住她的一双胳膊,“你祖母吩咐的事样样办不好,非得靠我出马才能帮你把人拦住。要不是帮你找成绎,我就不必临时离席,让那个小贱胚子有机可乘!”
“你倒好,反过头还怪起我来了?知不知道外边那些流言蜚语传得有多难听!你那大好夫婿就快被狐狸精给勾走啦!你还跟个木头似的整日板着脸闷声闷气,谁见了你不心烦?!”
穆清清被她钳得生疼:“母亲,您别这样。”
她越是一脸逆来顺受,叶氏越是怒极攻心。她忿恨地扬起巴掌,见穆清清躲也不躲地颦眉闭眼,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怎么,怕我打你?我怎么敢打你?你可是你祖母的心肝宝贝!”
“你说,你祖母是不是又背地里要你父亲休妻?”叶氏红着眼质问,捂脸就哭:“你就不会劝一劝呀!”
“当年我说什么也不该让那老不死的把你带走!瞧把你给养成什么德性?爹不疼娘不亲的,就知道向着你祖母!你娘现在这般苦了,还来气我!”
叶氏的伶牙俐齿向来是她的矛与盾,保护自己的同时毫不留情地刺向别人。
“我有劝的,母亲。”穆清清垂坐床前,低声安抚,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劝父亲的。”
叶氏别过脸看也不看,用力拨开她的手,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是劝穆老太,而穆清清说的是劝父亲。
穆清清从房里出来时,被迎面的烛笼火光刺住眼,一时觉得万般炫目,抓住门框用力闭眼。一双手就在这时悄然攀上她的胳膊,穆清清缓过神来,回眸看向挽扶住自己的文莺:“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看看你嘛?”文莺噘嘴,眼神小心闪避,“我都已经乖乖反省这么多天了,你别是还气我吧?”
那日从沈将军府回来,穆清清虽未再说什么,文莺却觉得小姐有意无意间冷着她,这让她浑身难受不说,心里还有种摸不着底的慌。
她心知如果没有穆清清的重视,她一个小丫鬟在任何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穆清清摇头,暖色的火光撒在白璧无瑕的侧面上,却显得这张脸毫无生气。
“夫人的脾气就跟云凌小少爷偷偷养在后厨柴房那只斗鸡似的,见人就撒气,没成心针对谁的,她就是心情不好……”叶氏气势汹汹骂人的话外头都听见了,文莺安慰道:“小姐,你别难过。”
穆清清盯着文莺握过来的温软手心,这是她唯一能够握住的手,不由自主间五指收紧,抬眸对上文莺关切的表情:“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