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崇漠然扫过一眼这聒噪且偶变投隙的助理,乘电梯下楼,穿过群魔乱舞的大堂。
“小宗。”
转角那根雕了繁复花纹的白瓷石柱后,绕出一张跟他有两分肖似的脸。
心中无波无澜,季延崇本打算无视越过,余光瞥到花园石径尽头的来向,脚步顿了下,选择停了下来。
*
沈愉初和徐宁谈了大概十分钟。
花园里人多口杂,徐宁没细说太多,只是交换了名片,让沈愉初回去考虑一下,有意向的话尽快联系她。
沈愉初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已经从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中得知,她被季家老爷子看中了。
再加上季延崇,他们会放她走吗?
和徐宁分别,周围喝醉的宾客开启狂呼乱舞模式,有个喝多的人一头栽进小湖里,溅了沈愉初半身水。
沈愉初为救援的工作人员让开位置,蹙眉将裙角拧出一把水,决定提前离场。
远远看见花园的出口处站了两个人,季延崇目光淡然,身前矮了一个头的是董事长季鸿远。
要是换了别人,沈愉初绝对没有偷听墙角的癖好。
但那人是季延崇,本能比清思更快驱动了耳朵。
她听见季鸿远婆婆妈妈道:“你这次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一点?怀昌毕竟是你的亲姑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一家人。”季延崇冷笑着打断,“你知道他背着你们贪了多少?”
“不,不会的吧……”季鸿远明显不信,执着道:“你是不是误会你姑父了?上周末我们一起打高尔夫,他还让我放心把源茂交给他,神情不像作伪。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但你听我一句,这么多年你姑父兢兢业业运营源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季延崇心不在焉地四顾四下的花草,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
季鸿远发觉白费口舌了,无奈想叫他回神,“小宗……”
“这时候知道说一家人了。”季延崇抽出前胸口袋里的花,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凉薄地哂笑,“我妈死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要见家人最后一面?”
季鸿远一下乱了措辞,眼神闪烁,“我那时候……你爷爷……我刚结婚……”
季延崇撩起眼皮,其中的轻慢丝毫不加掩饰。
说来说去全是翻不过去的陈年烂账,季鸿远住了口,长长重叹一口气,“小宗,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恨,我确实不是个好父亲,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你。”
话锋一转,“你要怎么恨我都可以,那是我们两父子之间的事。但你姑父与此无关,你就放他一马吧,他要是真进去了,你姑姑得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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