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崇以极深的目光探她,波澜都隐没在看不见的阴影里。
几秒的缄默后,他揣测以“李延山”的角度,现在该说什么。
“没报警?”
“报了。”沈愉初不带温度地苦笑了下,“但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呢?”季延崇停下在口袋里摩挲烟盒的动作。
沈愉初顿了顿,舐了下微干的唇瓣,“我当天晚上回去就递了辞呈,但一直没有HR联系我,我觉得奇怪,登进人事系统发现根本没有我的申请。”
“我当时豁出去了,心想大不了我不去了,实习工资实习报告我都不要了。我开始找工作,但简历投出去都石沉大海。有个HR姐姐可能是可怜我,偷偷告诉我,是源茂不让录用我。”
她自嘲地笑笑,说:“源茂实在是太大了,没有公司愿意为了像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得罪源茂。”
季延崇抱着手臂,默不作声地凝视她。
难怪她在安城听到吴亮被HR封杀时,会有那么奇怪的感同身受。
是他很熟悉的操作,不过他从来都是实施手段的一方,第一次站在员工的角度反向看待,不是工具,是伤害。
沈愉初吞咽了下,茶杯搁在膝盖上,手捏住杯柄无意识转动,“就这么闹了一个多月,积蓄都花光了,意识到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下家,不用陈怀昌逼我,我自己灰溜溜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出几丝意外,“我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再找我。包括我谈恋爱,他也没有特别的举动。我心怀侥幸,是不是时间久了,他对我的兴趣也就淡了。”
“举报过吗?”季延崇扮演的实习生再问。
尽管他比谁都清楚举报有多徒劳。
沈愉初点点头,“闹得最厉害那段时间,我给合规交过两次举报材料,都被退回来了。我还给季老爷子的秘书发过求助邮件,不过刚才陈怀昌拿这件事嘲讽我,可能是他从什么渠道压下来了吧,我也不知道。”
依然是以“李延山”的身份在问:“没考虑过联系季夫人?”
“我曾经想过到季家大闹一场,但后来陈怀昌再也没骚扰过我,我……”羞愧浮现在她略感苍白的脸上,话语低如呢喃,“我也确实需这份工作来付账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