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李莲湖,参见皇后娘娘,首辅大人。”
京中的女眷们的相貌与性情,沈浓绮全都墨记在心,眼前的是定北侯府的五姑娘,性子是最为恬静温婉的,以往沈浓绮未出阁时,在聚会上碰见了,李莲湖从来都是最沉默内敛的那个,从不多言。
这样的性子,此时主动上前来问安,倒是让沈浓绮有些出乎意料,她自然乐意关照,不仅让免了礼,还命人赐了座。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沈浓绮柔声问道,“难得来趟九安山,怎么不同她们去围猎?那边女眷的林中,宫人们放了许多不伤人、又易捕捉的赤兔与白狐呢。”
李莲湖有些不好意思,只垂头低笑,“也怪臣女只晓得在家中练字绣花,胆子又小,连弓箭如何抓的都不知道,在春狩路上还不慎踩中过个捕兽夹,好在那夹子是破损的并未伤及臣女半分,可却害得我二姐担惊受怕了好几日,怕我再有意外,就让我待在帐中了。只是如此青山绿水,若不尽兴,臣女确觉得有些遗憾……”
说罢,一面搅着指尖的帕子,一面悄悄抬眸朝右侧的周沛胥望去,耳尖窜然通红。
李莲湖向来是个闷葫芦,此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确是让沈浓绮觉得意外,且心中隐隐猜到她的心意,沉默半瞬,却也只能道,“你向来恬静,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不如本宫拨掉几个身手好的宫女伴着你,在护你平安之余,也能让你在春狩期探探林区,寻些乐子?”
李莲湖见一旁的周沛胥只不搭腔,自顾自的浅酌,皇后似又不明白她的心意,只得挑明了道,“臣女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这些宫女原本就是日夜守护娘娘安危的,臣女万不敢调遣差使,且若是女官在旁,臣女只怕是愈发学不会箭术了。方才臣女在一旁瞧着,见首辅大人箭术高超……”
李莲湖的音调,随着她的头颅越埋越低,最后几乎是绕嚅嗫着道出,“能不能……能不能……请首辅大人指教臣女一二,也好让臣女无憾而归。”
李莲湖虽然胆小,确也是个有主意的内秀之人。只要周沛胥一日不娶,京城贵女们便无人不想做他的妻子。虽说首辅养了个外室的传闻在外传得沸沸扬扬,可那又如何,京中与首辅年纪相仿的男子,哪个家中不是塞了至少三个妾室?
且那些男子,与首辅大人完全不可相提并论。首辅这么多年来只一个外室罢了,还是被那外室累得骗了感情,卷财跑路,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衷情?
说不得此时首辅情伤之际,能有心思接纳旁人呢?原想着是单独拦住首辅道出这番请求的,可这些时日以来,首辅只埋首在帐中理事,女眷们想要寻个人影都寻不着,好不容易露了面,又只端坐在皇后身旁不挪动,她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来。
李莲湖的言语虽隐晦,可内含的情意却昭然若揭,皇后与首辅神情皆顿了顿,空气微滞半瞬。
阶下的贵女指尖紧抓着膝上的裙摆,埋头咬唇羞怯得不敢再多言一句,身躯甚至在极度紧张下微微打颤……仍谁见了都会心生几分怜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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