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想直接派小厮去寻五城兵马司来拿人,但官差前来定要耽搁许久,沈浓绮到底身份敏感,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怎可因此扫了兴致?所以才出言喝止,让这胡女知难而退。
周沛胥满含威势的眸子扫来,女子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但她从小到大都是娇蛮惯了的,哪儿被人这般教训过?反而愈发恼怒了起来,她咬牙切齿道,
“呵,你竟还要对我不客气?那我便要看看,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那海,你们几个给我上!将那套首饰给我抢过来,扔了烧了淹了埋了毁了,怎样都好!”
“那东西本姑娘看不上,但也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是!”她身后那几个护卫闻声而动,甚至有人抽出了腰间的弯刀,眼神颇为不善地跨步而来。
弯刀在灯光下发出凌凌寒光,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周围百姓也注意到了此处的危险,生怕祸及自身,犹如惊弓之鸟般,护着家眷纷纷避散。
一个膘肥体壮的护卫打了头阵,握着长刀直直向挡在身前的周沛胥劈来……
周沛胥不动如山,掌中蓄力,正准备要出招震碎壮汉的臂膀……
“休得造次!”
一低沉浑厚的男声传来,引得场上人手中的动作纷纷一顿。
那几个护卫显然对着声音异常熟悉,对着声音的主人也极其顺服,都将顿在半空中的兵器放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周沛胥与沈浓绮闻声望去,只见在偏巷的黑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个身形高大彪壮的男人轮廓,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猎豹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着危险的气息。
随着这团黑暗的轮廓逐渐走进,在跳跃的烛光中,由暗转明,一个穿着长袍,头戴圆顶帽,相貌英武粗狂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这男子的身形一看就是习武之辈,左眉角下指节长的刀疤,更是给他添几分了邪崇的味道。
如果说周沛胥是踩在云尖、清冷疏离的天神,眼前的男子,便像踏着狱火而来、嚣张恣睢的魔使。
胡女眼瞧男子来了,兴高采烈地贴了上去,挽上了他的胳膊,“托雷你来啦?这两个中原人欺负我!抢了我的首饰,还打了我呢,你看我的手臂,都被打得出了红印子,你帮我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好不好?”
胡女方才的骄纵任性一时间都消失不见了,生生换了幅面孔,嘟着嘴唇,软声撒起了娇,语中还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明明是她先出手伤人,反而反咬一口。说自己是被害者。
沈浓绮直呼内行,只觉得这样调转情绪的能力,与张曦月刘元基也不遑多让。
托雷低头望了胡女一眼,眸中的鄙夷不满一闪而过,眉头也紧蹙起来,但终究没有将臂膀从胡女的手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