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浓绮寻到时机,跪在地上面容悲戚,眸眶中积蓄了许久的泪滴,似是再也没有地方可存了,终于顺着她赛雪的肌肤滑落。
但只落了两滴晶莹的眼泪,便被迅速抹去,面容既倔强,又显得脆弱无比。
这才更让人心生怜惜!
躲在暗处了那个银白身影,只觉心中钝痛,韧竹般身形,都被她那两滴泪砸得晃了晃。
太后抹了两滴泪,愈发觉得沈浓绮不容易,亲自起身,伸手将她牵了起来。
刘元基听着她的款款深情之言,心中莫名也涩了涩。
此时又有下人来报,“回禀各位主子!方才五城兵马司来报,道上次在校场,害皇后娘娘坠马的真凶终于查出来了!那两个给宝马喂草料的小厮,被人在衢州抓获后,对给皇后娘娘骏马投毒的罪行供认不讳,经层层筛查,收买他们投毒之人,正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采莲!”
太后冷哼一声,“好啊!贵妃这罪证,真是越来越多了!若是再等上一会儿,不知那卷宗上能不能将你的罪责写得完!”
那罪魁祸首张曦月,感受着从殿中各个角落投射过来,暗含鄙夷与嫌恶的目光…也终于承受不住,直接弱声求饶,“嫔妾冤枉,真的不是嫔妾,皇上,嫔妾真的没有做过这些,真的没有……”
太后打断她,“你也不必在这儿装得楚楚可怜!”
“皇帝,你原先说她虽出身卑微,但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以前你在藩地时,她家就经常接济你,所以硬是要将她接入宫来做嫔妃。
本宫当时就想拦,可本宫到底也不是你的嫡母,也不好因这些小事同你起了龃龉。可今日本宫也不怕得罪你,不妨与你直说,今时今日这桩桩件件,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拉去午门斩首的大罪!若不严惩,实在是难以服众!”
“你便给个决断出来吧!”
此言一出,刘元基感受到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明里暗里全都落在了他身上,他瞬间觉得压力倍升。
他的脚下,张曦月匍匐在地,指尖紧紧拽着他的裤摆,湿润的眼中尽是哀求,她此时连哭喊都不敢了,只敢倒吸着气啜泣。
他的对面,沈浓绮正端坐在张官帽椅中,瑰姿艳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中尽是清冷,犹如一弯挂在天上的冷月。
这两个女人,都在等着他做出决断。
一个是跟在身后多年,对他不离不弃,任他予取予求,各种讨他欢心,饶是他性子再恶劣,也从未言说过半句委屈的糟糠之妻。
一个是他需各种做小伏低,处处讨好,不能肆意妄为,相处起来极有压力,不敢表露一丝本性,事事规劝他行为举止的后娶之妻,——且还是卫国公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