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楚映枝平静着一双眼,也不太在意自己此时还在“陌生人”怀中,她轻轻地抬起眸,没有看谢嗣初,而是轻轻地看了一眼清荷的方向。
清荷面上一副担忧的眸,手中的软剑还未放下,上面依旧是淡淡的血光。清荷的身后是日常服侍她膳食的两位婢女,柳春和柳冬。
她眸光散了一瞬,随即收回眼神,看向面前一言不发的人。
她听见他缓长的呼吸和跃动的挣扎,搀扶住她身子的每处都在温柔地矛盾着。
挣扎?
她可不许他挣扎。
她轻轻地勾起些笑,眼眸中的柔光一瞬间化开了平静,她许久都未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叫谢嗣初有些看呆。
她的手轻轻抚上谢嗣初的脸,沿着下颚寻着贴合处。她眸光中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寻到的那一刻,突然全都亮起来了。
恍若一片星河。
她轻启唇,扬起的唇角带了些浅薄的笑意。
“谢嗣初,这人|皮|面|具倒是比从前的精巧。只是,你如何知道,枝枝不想看见你的脸?”
她轻声唤着自己“枝枝”,平日里撒娇时她便这边唤自己。
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地,好像那些伤人的话都恍若甜言蜜语。
说这话全假也不为过,但是她真挚着一双眼,让人看了便觉得她说的半分不假。
清荷知晓公主那些弯弯绕绕的计谋,此时自然半分不信,可谢嗣初恍若理所当然地信了十分。
她不想见他。
他一早便知道的。
其实,不用...她再提醒。
如若今日未出现意外,他不会出现在枝枝面前的。但是此时的解释不免徒劳,枝枝明显也不需要这无用的解释。
他那些在一瞬间突兀升起来的微小渴望,还未喧嚣些时日,就在这淡淡的一句玩笑话中消磨殆尽。
谢嗣初突然觉得自己狼狈得可怕。
不该,不该这样的。
从破庙那日之后,他便再未奢望过与枝枝有关的一切。但是此时,这好像也只是徒劳的辩解。
他出现在此,如此情况,如此姿态。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狼狈让他的一切无所遁形。
他微微弯下头,心中有种别样的茫然,他从来无意在枝枝面前如此狼狈。
即使这狼狈,是枝枝予他的。
但枝枝似乎并未打算放过他,她柔着一张脸,轻笑着望向清荷身后的柳冬。
柳冬此时面色有些发白,身上的衣裙沾了半面血。一旁虚虚倒着三四个黑衣人,看着已经没了生机。
倒是好功夫。
楚映枝温柔着眉眼。
“柳冬,上前来些。这些日子,倒是我未好好看过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