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枝原该脸色羞红,但此时只是轻声问道:“聘礼?”
她的心轻轻地责问,可是谢嗣初,那日之后,我便是不会嫁给你了。
不会了。
她轻着眼,望向谢嗣初。
她突兀地想。
哪怕她露出再多的蛛丝马迹,他依旧会在看见的那一刻为她自动掩盖踪迹。
她口中轻念着“聘礼”,手缓缓摸上去,却在要抬起那一刻,被谢嗣初轻轻握住。
谢嗣初尽量放轻了力道,他怕伤了此时不知哪里还有伤的枝枝。
他的心在这一刻反复煎熬,又反复地欢喜。
为枝枝身上的伤煎熬,为此时枝枝便在他身旁欢喜。
一想到此后与枝枝的漫长余生,他此刻便是愿意就此隐于山林。
什么权势,什么谋算,都不过是他从前岁月的昙花,如今已经到了“一现”后的永恒。
枝枝便是他余生的永恒。
至此,他终于能够彻底向枝枝敞开自己的心扉,试着讲述一些,枝枝可能没那么爱听的过去。
楚映枝的手,最后还是到了那方暖玉上。
她静静地摩挲着这方玉佩,知其珍重,哪怕此后万千算计谋划,此刻她也在细细地听。
谢嗣初看着她,眸光很温柔,声音很轻。
“公主。”
他未唤她“枝枝”,反而唤起了这个已有些陌生的称呼。
“公主,一方玉佩为聘,玉佩虽轻微,却是微臣前半生最重之物,望公主收下。”
楚映枝认真地看着谢嗣初。
他未在意她的未回应,只是继续说:“微臣儿时,娘亲便教导儿臣,若是长大后有了心仪的女子,便是要将这玉佩赠给心仪之人。送上一方玉,好教心仪之人,知晓心意。”
楚映枝怔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你从前为何未给我?”
谢嗣初轻轻笑笑:“公主可还记得,微臣此前言,此生有不可不做之事?”
楚映枝点头,她自然记得。
她亦有此生不可不做之事,那便是毁了他的毕生所愿。
谢嗣初为她揉着手腕,轻声说道:“微臣年幼时,父亲不喜微臣与娘亲,但微臣尚年幼,不觉。待到微臣稍稍长大时,娘亲触怒父亲,父亲罚跪娘亲于雪地之中,最后娘亲三寒天跪了整整一日,离开了人世。微臣便是发誓,此生定是要为娘亲复仇。”
至于娘亲腹中的胎儿和那满地的红雪,他便不再提。这些太过残忍,便是让枝枝听见,他都是不愿的。
他怕吓到枝枝。
他的枝枝,自小便受尽宠爱,恍若生活在蜜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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