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枝也打趣看着,跳出从前的思维之后, 有些事情就明晰了不少。
清穗这性子,便是随着她养出来的。无论是皇祖母的太后殿, 还是离了太后殿之后到的现在的公主殿,清穗这大丫鬟,什么也不用担心。宫内的人,上到妃嫔,下到宫仆,因为父皇那外表的荣宠,都会对她巴结和宽待几分。
故而作为她的大丫鬟,清穗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少。唯一在意的,便是她的平安喜乐。这就养成了副单纯的性子,心中想的,都写在脸上,旁人瞧上一眼,便是能够知晓。
眼见清穗有些着急了起来,楚映枝轻轻笑笑,说道:“我自小长于宫中,从未去过寺庙,有些想瞧瞧,清水寺的主持是何模样。想来佛气绕身,应是别有一番气质。更何况,皇祖母回来了,这宴会我本就是该去的。”
还有句话她没说,这明面上是为皇祖母举办的宴会,实际上...应当是为那位清水寺新任主持“吾玉”举办的。只是不知,父皇此举,意图为何?
为了拉拢?
可佛寺众人,一向都不会参与皇权斗争,她如今也实在想不明白,父皇已经是一国天子,是这大楚权势最高之人。究竟谋划什么,需要她这样一位表面备受宠爱的“棋子”,需要谋划整整十年之久。
她恍然发现,前一世她恍若雾里看花,看似真切,实则什么都未瞧个真切。那些明明清晰可见的细节,都被她一一掠过。直到...被强硬地撕开伪装的表皮,她才慢慢地睁开眼。
她轻轻望着窗外的雨,想着,无论如何,她都该去瞧上一番。如今也没有太多事情能够提起她的兴趣,恰巧,她对这“吾玉”,极有兴趣。
“可是公主,你的身体...”清穗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除开公主的身体之外,她还想着,宴会之上,谢世子定是会参加,虽然公主嘴上说着那般“恶狠狠”的话,但是公主骨子里,却是个柔软的人,她怕公主会舍不得。
楚映枝暂时不愿意去想起清穗顾忌中的那人,便取笑般问了一句:“清穗,如今便是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她说的温柔,随后又是轻轻补了一句:“待到再过些时日,清穗也该出宫嫁人了。”
清穗只当公主在打趣,脸色羞红,嘴上还是说这那句:“奴要永远陪在公主身边!”一旁的清荷脸上的笑却淡了些许,她知道,公主十有八九是认真的,不由地从侧后方轻轻看了眼小公主。
明明小公主笑的比前些日子还要明媚些,她却总觉得,像看见一朵逐渐枯萎的花。
让她的心,也抽抽地疼。这种疼,与她在谷中,名为“时婴”时,身上日日伤痕的疼不同。这种疼,外面看不出,里面却伤个透彻。
待到清穗和清荷都出去,寝宫终于只剩下一人时,楚映枝脸上的笑慢慢放了下来。眼角的幅度,嘴角的弯度,一点点,变为平缓。
那眼神中难得有的笑意,也随着关门声一起慢慢消失。此时寝宫都恍若寂静了下来,那种浑身的疲惫也重新从身体深处出来,肆意,叫嚣。
她控制不住,故而她只是默默地望着那扇被关上的窗,耳边尽是滴滴答答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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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回宫的消息同样传到了承恩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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