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半个时辰后,徐鞍奉旨入宫。曲小溪无意多去掺和,就留在外殿静等,想了想又命人将曲小清也押了来,琢磨着不论是死是休,她得让曲小清听个明白。
当然,为了不让曲小清在骂那些污言秽语,她着人堵了曲小清的嘴。曲小清刚入殿时还在挣扎呜咽个不停,曲小溪沉声:“陛下的脾气可没有我好,若你惊扰了他,他真的会拔了你的舌头。”
曲小清一秒安静。
这厢安静下来,殿中的交谈很快变得清晰。起先约是楚钦先说的,他声音压得低,在外听得也不真切。
过了半晌,却听徐鞍道:“臣不能休妻。”
曲小溪一怔,曲小清亦猛然抬眸,满目错愕。
殿中,楚钦蹙眉:“将军该知道毒害皇后是多大的罪。”
“臣知道。”徐鞍离席深拜,“下狱、流放还是问斩,臣都陪着她便是。但陛下要臣休妻……”他摇头,“臣出身寒门,但自封爵以来,深宅大院里的规矩也听说了一些。倘若她被休弃回家,曲家为了自保不会让她好过的。陛下满京里打听打听,因为各样缘故被家中逼疯亦或暴病而亡的妇人有多少,臣不能让她当下一个。”
他的口吻平静又深沉,楚钦凝神半晌,摇头:“将军何苦。她的为人,实在不值得将军如此。”
“一日夫妻百日恩。”徐鞍道,“昔日是我自己去曲家提的亲才有的这桩婚事,自成婚以后,更是夫妻一体,她做错了什么我都当有一半罪责才是,岂有这时候把她丢回去不管的道理?”
隔着一道殿门,曲小溪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她侧首看向曲小清,曲小清被宫人按着跪在那儿,眼睛却怔怔盯着殿门,满目茫然。
楚钦复杂地看了徐鞍半晌,失笑:“像将军这样厚道的人,实在不多见了。朕不想牵连将军,苦衷却也不得不让将军知晓——”
他边说边起身,缓步踱至徐鞍身前,虚扶了一把,又徐徐道:“但凡新君继位,稳固局势总要花些工夫,让朕头疼的事情已有很多。曲小清容不下朕的妻子,朕不可能让她风风光光地在京里做这将军夫人。将军若非要护着她……”
他顿了顿:“朕大概就不能留着将军了。”
“唔唔——”外殿的曲小清怔然摇头,忽而猛力挣扎起来。她的力气来得太突然,两旁的宫人不及反应就被她脱了手,虽立刻就想再将她抓住却还是迟了一步,被她一下子撞开了殿门。
“咣”地一声,殿里一静,君臣二人都看过来,曲小清慌忙扯掉塞在口中的帕子,惊惶争辩:“是我、是我自己的错……我不要你陪我死。”
“小清?”徐鞍滞了一瞬,随即上前,想要扶她。
在他弯腰的时候,曲小清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休了我,你休了我。你……你是个好人,你有大好前程,为了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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