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众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看着已经严重变形的车头,黎笙的呼吸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她想要尖叫,却只徒劳的张了张嘴,一个音都发不出。
她的身体几乎是出于本能,腿有些发软,却仍然第一个跌跌撞撞冲过去。
“陈枭!”
她惊慌失措地大喊,牙齿打颤,溢出来的声音早就变了调,黎笙不敢去想,车里的陈枭此时变成了什么样子,到底是死是活,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直蔓延至脊背,不断往骨髓渗透。
望着眼前挥散不去的滚滚白烟,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汽油的味道,根本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直到车门的附近,有鲜红的血迹低落,黎笙的膝盖几乎瘫软,她瑟缩着肩膀,慢慢蹲下去,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很想大骂他是个疯子,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了,居然还玩这种中二少年的把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赌她这辈子能记住他。
眼前的浓雾散去,黎笙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冲过去。
她用力去拉那扇被撞击变形的车门,衔接处早就断裂,“哐当”一声,车门应声落地,黎笙终于看到驾驶座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车窗早就碎裂,安全气囊下的陈枭却一动不动,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刺目的腥红液体浸透他的衣领,染红了白衬衫。
身后忽然涌过来一群人,有人招呼着救人,有人大喊着报警,黎笙眼眶通红,愣愣地看着那张被鲜血模糊掉的脸,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她被身前的人推得向后踉跄,有人过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是傅承睿的声音,问她有没有事。
黎笙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有短暂性的耳鸣,看着傅承睿神情焦急,嘴唇一张一合,在对她说着什么,可她一句也听不清。
黎笙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驾驶座的方向,嗓子沙哑干涩,轻声说:“陈枭,还在车里。”
面前的女人神色颓然,眼尾通红,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傅承睿看着她,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目光心酸却也温柔。
他抬手抹掉黎笙眼尾潮湿的水光,回望他:“你还在意陈枭,对不对?”
连傅承睿都能看出来的情绪。
黎笙想摇头,眼泪却又一次涌出来,一直掉一直掉。
救护车赶到时,陈枭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
黎笙跟过去,这才注意到陈枭受伤的部位,额头和左下腹。
鲜血模糊了那张冷峻的脸,打湿他漆黑绵密的眼睫,往日的意气奋发不再,紧闭的双眼像一只失去生气的布偶。
黎笙愣在原地,周身冰凉,牙关都在打颤,心口像是被刀破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灌进去。
这样的感觉,她曾经感受过,就是在长松寺公墓,她与陈枭决裂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