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啊,四十年前改过一回,这再改成什么了。”
“就是就是。”两人也顺嘴附和着。
“你俩还要看那个石碑?哎喲,也没什么看的。”中年妇人叹了一句。
“没事了大姐,我们这是功课作业,得回去交差。”
“你们现在这念书的,我也不明白你们念的是什么,这功课调查什么什么的,俺们村里那私塾,给俺家铁蛋狗蛋的功课都是写大字抄大字背文章,这两个小子,真是......”
说着说着,妇人的话题就跑偏扯到了自家的两个孩子身上。妇人的公婆前些年逝去了,丈夫又在京城里做工,平日里自家的两个小子都是她一个人照看,邻里亲戚之间难免对比,对着亲戚说不出来的话,此刻妇人却对着这两个陌生的小姐一顿说。
“哎,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村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京城附近开了不少工厂,妇人家过去做女工能好几个钱,若不是我家里这两个小子无人照料,我去了做工家里光景也能好上一些。”
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家常话,直到口有些干了才反应过来,一直是自己在说。
她看了看天色,主动提出要送两人去看那石碑,洛萤与苗新月也应承下来。
这石碑立在村子里的祠堂前,一边走着,妇人一边对着两人说:
“这石碑是村里年轻的书生写的碑文,不过四十年前年轻,如今也不年轻了。我听我过世的公婆说,那书生原本也是村里的天才,年少十一二岁就中了童生,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成了秀才,写的一手好文章,可之后怎么考也考不上,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原本村里族老商量让他去村学教孩子,怎么说是个秀才,结果他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村里有人说这书生死了,但一直没有坟,还有人说有时候一个眨眼在村里就好像看到这书生了。”
妇人向两人分享着乡村八卦,苗新月听着听着莫名觉得有些浑身发寒,往洛萤的身边靠了靠。
这石碑从前放在旧朝是阎家村的骄傲,放在如今却不是了,改朝换代,改弦更张,只是也没有毁弃,依旧留存在这里。
眼看着就要到了石碑处,妇人指了指说自己不过去了,洛萤和苗新月和对方道谢,走得近了,才发现这正有一伙人站在凳子上拍着石碑的照片,应当就是妇人提及过的其他报社来人?
苗新月正也要急着拿着自己的相机上前拍照,却被洛萤一把拉住。
远远地,近近地,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已经飘到了洛萤的耳朵里。
“头儿,基本可以确认这石碑的问题。按照咱们一路的调查,应该就和那个四十年前的燕村山人有关,这燕家村已经被他吸血了四十年,得立刻上报,这阎家村也得快点改回燕家村,不然剩下的这些青壮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洛萤之所以拉住苗新月,不光是因为听见了这席话,那个被喊作头儿的人,正是曾经在南城巡夜的通玄司之人,也就是说,眼前这一波所谓的报社记者,实际上是来自朝廷的秘密调查员,大宁通玄司的官方人员。
她下意识地打开阴阳眼,看向那巨大的石碑。
石碑之上仿佛有着密密麻麻的血色小字,让人看不透彻,却连接着巨大的血管一边链接着祠堂内部一边分散地向着整个燕家村笼罩着,宛如血色的天罗地网,又好似血色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