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只是不曾想,林远于国中便与人自由恋爱,可他既不敢与公爹提及,也不敢与母亲说,却回来甩了一纸休书给我,让我自请下堂。”
“成婚三载,也曾小意温存,耳鬓厮磨,他林远喜欢时兴玩意儿,出门应酬需要银子,公婆管得紧,每月的月钱不够,婉儿便舍了嫁妆,给了相公。”
“古人休妻尚且有七出之罪,婉儿不懂何为情爱,亦或是何为如今西洋学子的自由爱情。只是他林远要追求心上人与爱情,婉儿何辜?”
“林远国中毕业,欲与心上人,那不裹小脚,不读女戒,不穿旗装,说着洋文,穿着洋装的小姐成婚,去追求那罗曼蒂克的真爱,彼此今生的唯一。”
“那这三载婚姻,婉儿是笑话吗?”
她语气幽幽,凄凄哀哀,字字泣血。
“听闻那林远的心上人,乃是京中教育司科长之女,通洋文,博文见识,不知比婉儿一介村妇强了多少。”
“婉儿请母亲做主,母亲却让婉儿认清自己,等新夫人进门,婉儿尚能做个平妻。”
“哈哈,可笑,可笑。”
“林远有许多日没有踏入我房门,婉儿却总是心存一丝妄想,哪怕他念着这三年夫妻一点的情分,我穿上了凤褂百褶,披上了霞帔云肩,换上了玉带凤冠,只为他念起昔日温存,因为新婚之夜他曾说过,一身嫁衣的婉儿很美。”
“可婉儿等来的一丈鲜红似血的红绫。”
她仿佛是支起了头,抬头看着高悬在房梁之上的红绫。
此刻,那紧紧缠绕在林家少爷林远脖颈上的红绫,红得耀眼,红得骇人。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婉儿尚且记得那婚书之上林远曾经许下的誓言,可立誓之人早已变心。”
“按着誓约......”她的语气忽然飘忽了起来。
她嘴边突然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只见那高悬在喜房之上的红绫此刻宛如被风吹动旋转起来,林远的身子被红绫绕着转动起,一边捆着,一边在阴风中转动起来。
“负心汉,薄情郎,把呀把命丧——把命丧——”
“轰隆——”
只听得天外骤然有雷电出现,喜房之内被着白色的闪光晃了眼。
红绸幽幽,雷光惶惶,房门大开。
喜房内连绵的红绸宛如白丧幡迎风舞动,不知几时,喜堂变灵堂。
第27章 迢迢长路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