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白日里打眼的那个蛐蛐罐,在想到这老当铺里虽然讳莫如深,但人人都知道一点的诡事,崔子铭只觉得自己浑身战栗,一瞬间清醒。
他这是摊上事儿了!
摊上大事儿了!
崔子铭挥手招呼小二哥结清酒钱。
酒馆伙计也是一愣,这剩的一碗酒,两碟小菜也不曾动过,就要走?
“我实在是有些头晕。”崔子铭说着,额头已经冒了一圈的汗。
伙计见他脸色确实十分难看,胳膊也有些抖,直接结账。
五铜元一个酒,小碟菜两个铜元一份,共是一角四分,他又额外给了两铜元充当那摔碎的酒碗本钱,匆匆起身。
拎着自己的包袱出了大酒缸,崔子铭看着街上各家亮起的灯笼,急急往家走。
可就像是被迷了眼,他走在路上前面一块石头都要被吓一跳,黑漆漆的差点看成了蛐蛐儿。
耳边是尖锐的蛐蛐儿叫声,走哪都恍惚见到蛐蛐儿的重影,崔子铭踉踉跄跄地到家,面色惨白,几乎将家人也吓了一跳。
因为不想牵连到家人,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崔子铭随便编了一个由头,晚上自己在书房歇了。
第一晚还好,似乎进了家门,崔子铭感觉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饭,也多了些笑颜。
只是一家老小靠着自己吃穿嚼用,他也没和家人说自己在泰和当请辞,吃了早饭惯常地出门。
可这一出去,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蛐蛐窝扎根了一般。
起大早去茶馆喝茶,看见那盖碗里有蛐蛐儿。
第三天陪着妻子去布庄,又觉得那布料衣服上也有两只黑蛐蛐儿在爬,窜来窜去的。
崔子铭终于撑不住了,呆在家里还是无碍,可一出门,不管到哪就能见到蛐蛐儿。
他整日里疑神疑鬼,面色苍白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来。
而且这一日一日的过着,出现在他眼前的黑蛐蛐不是一只,慢慢的变成了两只蛐蛐,三只蛐蛐,一群蛐蛐......
耳边是“口瞿口瞿”的蛐蛐叫声,眼前也是窸窸窣窣的,走到路上飘飞的柳叶落在他肩上,崔子铭都是一抖楼,只觉得那落下来的不是柳叶,而是一只又大又黑的蛐蛐儿!
目光所及之处,只觉得是现实与那密密麻麻的蛐蛐儿不断重影。
他重回了泰和当见了大掌柜求助,可说了自身的遭遇过后,掌柜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是充满了怜悯,仿佛看到了死人一般,只给了他一个京中高人的地址。
去了佛寺,也去了道观,可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这是什么情况,泰和当掌柜介绍的那位高人,他好不容易找过去,门童却说对方已经云游出门许久,不知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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