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那性子绵里藏针,每一次出手都为他带来意料之外的结局,因而他才如此乐此不疲地与她对垒,甚至隐隐期待着下一回交锋。
青青向后退一些,静静看着线条凌厉、锋芒外露的侧脸,低声道:“下一次,我会带上他。”
陆晟笑,摸摸她的脑袋,眼神无不慈爱,“好,只不要再去找赵家的,一则他并不可靠,二则……朕怕到时候在气头上,忍不住阉了他。于朕、于朝廷无益,嗯?”
他如此高高在上姿态实在令人恼火,青青憋着口气,一把推开他就往门外走。陆晟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愣愣望着已然冲到门口却不敢开门的红衣新嫁娘。
两个人都有些无措,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屋内静得出奇,唯独酣睡当中的小胖子伸了伸腿,大约是在梦中大展拳脚。
陆晟一时失笑,又怕吵着元麒,便只能低头忍着,抬手向青青一指,“夫人好大火气,这是要谋杀亲夫不是?”
青青蹙眉一瞪,“谁让你拿话气我。”
陆晟笑道:“那我与夫人陪个不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夫人大人大量,且饶我这一回吧。”这本该是一见面便该恳切说出口的话,先前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好在当下玩笑似的说给她听,她亦能懂得,无声当中看了他许久,终是败下阵来,提步走到他身边,搭上他伸出来的手,“快起来吧,让人瞧见了想什么样子。”
陆晟握住她的手,稍稍借一点力站起来,顺势一拉一拽将她带进怀里紧紧拥住。“朕牵挂你,寝食难安,明知你在何处,却因怕你伤心,不敢贸然前去,这几个月来,朕心中煎熬不比你少,只恨世间没有双全法,天下与卿皆不负。”
“我何德何能,敢与天下相提并论?”
他舒朗一笑,“天下不敢负朕,你敢。”
“皇上抬举我。”
“实话而已。”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也不顾门外一等宫女太监偷偷咋舌,真如关外汉子一般抢了女人就往帐子里塞,“朕不与你争,一连几个月未曾睡好过,今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你可不许再闹。”
说话间已将她摔在床上,原以为他总要折腾她一回,却不料他换了衣裳沾床就睡,梦中眉心开朗,与方才元麒的神态一般无二。
她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抚他浓黑的眉,指尖顺着眉骨走入鬓边,也让一缕白发闯进她视野。
总见他运筹帷幄高深莫测模样,却不知他这些日子也忐忑难安,为她的勃然出走急白了头发。往常总觉输赢计算全在掌握,但轮到她,便总想着万一,因此患得患失,日夜煎熬。
而她,也到底割舍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