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知道谁先动手的,那伙人在家里砸了起来,将不能带走的东西都打碎在地。玻璃四溅,木板割裂,石材倒塌,砰砰乓乓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然后,客厅天花板上那盏流苏吊灯从她头顶落了下来,直直坠进她睁大的眼里——
她吓得大声叫了起来,额上浮出了汗珠,眼角渗出了泪水。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拽着被子,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像是母亲抱着她那样。
朦胧中,听到隐约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来到了她的床前。
床头的小夜灯被打开了,然后一股温暖的气息涌进了被子里。
像是独自在漫无边际的寒冷冬夜看到了旭日升起的方向,温蔷忍不住往前挪了挪身子,然后伸手一把抱住,腿也顺势缠了上去。
脸颊贴上了一个温热又坚实的胸膛,背脊也被轻轻拍着,她半梦半醒间不明所以,但害怕这种感觉消失,更加收紧了手臂。
像是忽然间寻求到了一种安全感,那种久违的、踏实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不安的心跳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很快就重新睡着了,而且再也没有做噩梦。
这个夜晚似乎尤其漫长。
等到温蔷感受到白光照到眼皮上,终于从沉睡中转醒后,动一下胳膊都觉得有酸楚感,浑身几乎没有了力气。
迷迷糊糊一睁眼,霎时愣住,发现旁边睡着纪霖深。
他是侧卧的姿势,一手松松地揽着她的腰际,而她则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手还吊在他的脖颈处。
看起来似乎,两人一直是这样亲昵的姿态,整晚搂在一起。
纪霖深还没有醒,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睫毛贴合在下眼睑上,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很安谧。
温蔷没有再动了,而是静静地观察着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进到往前两厘米就会亲上去。她用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能看清他眼皮上干净的线条,能看清他鼻翼处晃动的阴影,能看清他薄唇上细小的褶皱。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见过他睡着的样子。
上次在他的床上,他们唯一的那次肌肤相亲,当时她精疲力竭累得昏睡了过去,白天醒来的时候纪霖深已经起床了。
等等,她瞳孔忽然睁大,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她的床上!
所以,昨晚是他?
噩梦里那个温暖的感觉,是来自于他身上?
是他半夜来到她这里,然后让她抱着睡了一整个晚上?
这时,纪霖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温蔷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第一句话,干脆往后挪了挪身子,脱离他的怀抱,然后转过身闭上眼开始装睡。
本来是想等他醒来后自行离开,这样她就不用尴尬地面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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