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膨胀的愤怒和恨意在体内横冲直撞。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对,得做点什么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知道自己脾气很差,毫无优点,总有人被我的外表迷惑。就连分化后给我做信息素鉴定的人,在得知我的信息素是伏特加以后都很惊讶。
而我并不觉得意外。伏特加是度数很高的烈酒,闻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一口喝进去却辛辣呛人,仿佛烈焰灼烧般的刺激。
为了避免在和别人的交往过程中互相伤害,我会习惯将自己的自我认知降到最低,将最糟糕的一面放大后展示出来。我会承认自己毫无同情心,我会承认自己性格恶劣,我会承认自己有扭曲的征服欲和掌控欲,我会承认自己差劲到极点。
可我也确信在这段时间和阿修的相处中,我已经控制住了自己肮脏的欲|望。
我试图做出一些改变,我以为我成功了。
但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事情还是朝着糟糕的地方在发展?
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我无法思考。
暴烈的情绪来得像一阵毫无踪迹可寻的飓风,似乎在眨眼间就要将我切割成碎片。
*
那个神奇的我不会用的治疗仪,它的有用程度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上百倍。
231很快就将治疗仪拿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条药剂,作势要塞进阿修的嘴里。它的机械臂即将碰上阿修的脸,我立刻粗鲁地从它手里把药剂抢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掰开阿修的嘴,一点点灌了进去。
这个我又没有见过的药剂比治疗仪还要神奇,我等了一会儿,阿修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只是还没有醒。
时间太匆忙我来不及清洗他身上的脏污,他躺在我的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像一只擅作主张的,不听话的,脏兮兮的小狗。
我感觉很疲惫,但又不知道他什么能醒,也不想离开这里,于是干脆坐在地上等。
晚上八点。
距离他离家出走五个小时,第二次被我带回家不到四个小时之后。
阿修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周围环境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我救了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也并没有重获生命的欣喜。他没有任何情绪似的,只是显得有一点无奈和为难。
我双手撑在地板上,一眨不眨地看他。
在等待他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好像思考了很多东西,好像在不停地反省自己,好像猜测了很多关于阿修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可能性。
但发现他醒来以后居然是如此平静的一瞬间,我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了。
“你想喝水吗?”
我把旁边231端给我的一口未动的水杯拿起来,摸一摸却发现有点凉,于是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冷了,我去给你重新倒一杯。”
阿修微微偏着头,他好像在问我,又好像单纯是在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救我?”
我捏紧了水杯,问他:“我为什么不救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得像是一阵叹息。
然后说:“我太脏了,只会给别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有什么可救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