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科室里的气氛都怪怪的。
唐画从陈秩位置旁边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哎,你在干嘛?
没,没干嘛。
她不依不饶,点开最小化的浏览器,看着屏幕,然后再看看他,你登记了?
网页上赫然是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的网上登记系统。
陈秩点点头,你呢?
唐画扯扯嘴角,还没想好。
你是医生,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你有想过这些器官的去处吗?这本身是一件无偿奉献和牺牲的事情,你只想过有人的生命会因此而延续,但是活着的那些又真的燃起了生的希望了吗?他们真的感激你了吗?当然你已经死了,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他茫然的看着唐画,她堪堪的垂下眼睑,微不可查的拧了眉头一下。
算了,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说了你也不会懂,真发生了你也不会懂的。
下午一点整,滨江大道上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重伤者立刻被送往最近的医院。
肖砚立刻诊断,脑干多出损伤,脑部弥漫性肿胀,中枢性呼吸循环衰竭,无法自主呼吸,是脑死亡。
肖旭点点头。
而她脸上却浮现出深沉又偏执的表情,眼睛里面更是悄悄燃烧着火光,瞬间就可以燎原。
脑死亡。她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通知家属,我要跟家属谈器官捐献的事情。
肖旭大惊失色。
这时候跟家属说这样的话题,不被打就不错了。
不要说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生时讨论后事这种对死亡的忌讳,更不要说惨剧降临的时候,家属脑子一片糊涂,思维完全混乱,只知道嚎啕大哭。
在家属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谈器官捐献,无异于再往他们伤口上捅上一刀。
大多数悲伤的家属会生硬或委婉地拒绝,或是尖锐地质疑。
别,别。
为什么?
他无法正面回答
因为这里不是美国,不是3.1亿人有近一半的人登记了器官捐献;因为中国人生来忌讳死亡,不理解活着只不过是灵魂借用的一副皮囊,死了化成灰回归土地,再无他用;因为这些人不是医学生,从没有向尸柜里的大体老师鞠躬,感谢他们为医学事业做出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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