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圣蛊珍贵、尚无下一代是其一;再者,听你们方才所说,长公主……小姑姑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再承受蛊虫附身,必须尽快取出了。”
“取出之后呢?”薛振铁青着脸问。
“宣阁此前用在陛下身上的李代桃僵之法仍在,”顾川道,“因而小姑姑应当还会同几年前一样怪病缠身……当然,这么多年过去,这病说不定是能治好的。”
梁院判却摇头道,“从殿下初现病症到如今已经十年了,我医术不精,仍旧没能找到任何医治她病症的法子。若是真的解蛊,恐怕……”
后面的话,梁院判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之人没有听不懂他未竟之言的。
“解,”苏妩率先开口,她毫不犹豫地表明态度道,“我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但今日谁要伤害殿下,就从我苏妩的尸体上踏过去。”
刚蒙蒙亮的院子里在她这句威胁之语后静得可怕,好像连风都识趣地避开了这一小方天地似的。
“李代桃僵之法……”李承淮沉吟着道,“难道真的解不开?”
顾川闻言偏头诧异道,“应当是可以解的,谁同你们说解不开?”
“是沈太傅……”苏妩反应了过来,“沈太傅不知道你没死,所以说谎骗我们这法子是解不开的,他就是想——”
她咬住话头,看了看薛振。
对沈其昌来说,薛振自然是越快死越好了。
顾川笑了一笑,他语气纯真平和地问薛振道,“只是解开宣阁的这法子以后,承受那怪病的人便要变成是陛下了。南疆虽会看在小姑姑的份上协助治这天夭之病,但也不敢说真能治得好,陛下以为如何呢?”
他说得轻巧,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地给薛振提供了一条看起来可行的生路,但不过是将薛振推向了另一扇死门罢了。
薛振握着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手,他问,“那朕能有多少年?”
“不好说。”顾川道,“或许一两年,或许五六年,或许……寿寝正终。”
他的每句话乍一听都像是安抚,可细品时却尽是叫人细思恐极的推搡和催促。
薛振身为当事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
顾川是南疆人,自然不可能对庆朝的皇帝有好感;更甚者,顾南衣还是顾川的亲人,是南疆丢失了多年的孩子。
要顾川在薛振和顾南衣之间做一个选择出来,答案根本是明摆在那儿的。
但得到了顾川的答案后,薛振仍然阴鸷地抬起眼来,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的答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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