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念头在秦朗心里翻腾着,在顾南衣面前却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说出口。
说舍不得,也并不是舍不得。
秦朗深吸了口气,刚要再度开口,顾南衣却突然道,“醒了小半夜,我有些饿了。”
刚刚鼓足勇气要将今夜一切见闻告诉顾南衣的秦朗:“……?”
“把东西放下换身衣服,做点宵夜吃吧。”顾南衣道。
她说着,踮起脚来将秦朗头顶的兜帽掀开,含笑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动作像是在安抚。
秦朗不自觉地稍稍低下了头去迎合顾南衣的动作,嘴里却道,“你明知道我要的安慰不这么简单。”
顾南衣好笑道,“少得寸进尺,快去。”
秦朗撇撇嘴走了,眉梢却带了些符合他年龄的意气风发和飞扬。
顾南衣目送秦朗离开,面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光看秦朗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就知道今晚在丞相府恐怕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不过天下哪有能十全十美、按照计划一步不差的现实呢?
做饭小能手秦朗换了身衣服进灶房后,生火到一碗浮元子出炉也不过两刻钟的功夫。
顾南衣坐在灶房的小桌子旁一勺一个慢吞吞地吃着浮元子,神情很是悠然自得,一幅根本不打算过问秦朗究竟先前想说什么的态度,反倒叫秦朗觉得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没睡,你不饿?不困?”顾南衣看秦朗半天没吃一个,问道。
“不困。”秦朗哪里有一丝睡意。
想到纪长宁和肖忠语焉不详的说法,他就忍不住又要皱起眉来。
——秦北渊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难道秦北渊本就打算用他的命作代价解蛊?
“我困了,”顾南衣掩嘴打了个哈欠,又将碗里没吃完的最后两个浮元子盛到了秦朗碗里,道,“不好浪费粮食,你记得吃完再睡下。”
秦朗看看碗中浮浮沉沉你撞我我撞你的浮元子们,又抬眼看了看顾南衣。
这般普普通通的日常,哪怕再过几十年,他也全然不会觉得厌倦。
可他究竟有没有和顾南衣的几十年?
“别想那么多,”顾南衣柔声道,“有什么事,等天亮了,你想好了怎么说之后,咱们再慢慢说。”
秦朗垂下眼去,低低应了一声是。
他有点想问顾南衣要一点亲昵的举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可顾南衣起身后看了秦朗一眼,又靠近两步弯腰对上了他的眼睛。
近在咫尺的对视让秦朗浑身绷紧了一瞬——他的精神紧张了大半夜,还没全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