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心下来:到底不用相爷在这门口等到肩膀头顶都是雪花,那也太凄惨了些。
秦北渊却恍然不觉时间流逝,也不觉得顾南衣是有意为难。
两人水火不容,曾经的昭阳尚且不怎么掩饰自己的反感,如今的顾南衣自然更没必要掩饰了。
秦北渊求的本就不是能和顾南衣成一对眷侣、白头偕老。
……或者说,他本来求的并不是这。
但算不上失而复得的失而复得——他本就从来没得到过——之后,秦北渊觉得自己大约是变了。
正如薛振所说,他生出了私情。
顾南衣终于打开了门,她的视线从秦北渊和心腹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肖忠不肖忠的事情,“进来说,门关上。”
关门这事儿当然是心腹来干,他等秦北渊跨过门槛后才跟进去,回身小心地关了门,才往院中一扫,见到了灶房飘出的炊烟。
——难怪应门的是顾南衣。
“那是肖忠的画像?”顾南衣看了一眼秦北渊手中的画卷,笃定地问。
“或许是,或许不是,还要等最后的确认。”秦北渊道。
顾南衣很不喜欢他这明明不是故弄玄虚、看起来却很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
心腹看得急上火,干脆插话解释道,“元月初一祭天时,相爷在殿下的墓中撞见一个老人,御林军至今没有抓到人,这是那名老人的画像。”
“我墓里倒还挺热闹。”顾南衣闻言挑眉,她道,“画像我看看。”
秦北渊依照她说的将画像展开,照着顾南衣看起来最顺的方位放在了她的面前。
顾南衣看了一眼便认出这就是她在第一个驿站时见到的老人。
她道,“这人确实长得很像肖忠,但未必就是肖忠,年纪太老了。”
“查到了一年前见过他的人,那时他虽也是老人,但比画像中年轻十几岁。”秦北渊道,“况且,殿下如今也不是自己的年纪。”
顾南衣轻嗤,“你怀疑他身上也种了蛊。”
她根本不必太去猜测揣摩秦北渊在想什么,就能凭借着对他的了解推论出大半。
可偏偏是秦朗这么个不怎么耍心眼的愣头青放在那儿,却叫顾南衣觉得非常、非常难懂年轻人的心思。
“但他既然追着殿下,无论用的是药还是蛊,效果都不理想。”秦北渊说。
顾南衣不置可否。
在她如今看来,蛊术总有些难以捉摸,说不定同一种蛊虫在她身上能使人重返年轻,到了肖忠身上却就是让他迅速变老也说不定呢。
“你接触那么多南疆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是不由专门的蛊师来种蛊,后患本来就无穷。”顾南衣漫不经心道,“肖忠光看我年轻这么多岁,难道不知道我只不过续了短短几年命、很快还是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