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演习一番,项漱郎就干脆地带着自己的队伍在傍晚时分去街头巷角去演奏。
夏 芳菲出门一次,过去瞧了一眼,见本地人来瞧热闹,竟是满满当当地将项漱郎演奏的队伍包围住了,又看指挥乐队的项漱郎很是得意,待回来时,就拐进了建造在霁 王府边上挂着府学牌子的“衙门”里,进到这衙门正房屋子里,瞅见骆氏穿着蓝灰大褂,头发工整地梳在脑后,竟是唯恐被部下看轻,有意不涂脂抹粉、簪戴头面首 饰,看她正对着蜡烛批阅下属送上来的文章,便挨过去坐着,瞧了一瞧,见骆氏是当真将“府学”当成了正经的差事办,不禁笑道:“恭喜母亲做官老爷了。”
骆氏回头望了夏芳菲一眼,“你别以为我们这衙门是草戏班子,开春就送了折子给朝廷,到了夏天,这衙门可就是朝廷都认可的衙门了。”
“那更要恭喜母亲了,指不定折子送上去,朝廷立时发了做官的文凭给母亲呢。”夏芳菲又道,忍不住问了一句,“父亲告老还乡后,母亲要叫父亲过来吗?”
“你祖母还在呢。”骆氏轻笑道,似乎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再看夏芳菲行动敏捷,依旧轻松自在,便捏着笔看她一眼,“这地方上没几个能看的孩子,赛姨将来挑谁做女婿,你们可有个成算?”
夏芳菲一愣:“不用那么早便谋划这种事吧?”
“怎 么不要,像你当初要进宫,可是打你还没懂事……”骆氏的话戛然而止,眼前的夏芳菲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还留有幼年严厉教导的底子,其他的再看不出早年 的痕迹了,暗叹亏得夏芳菲遇上了失心疯的甘从汝,不然这嫁给谁都是一场祸事,“需要早早地准备才行,不然,难道要叫她嫁回中原?该看上好的,便早早地说定 下来。”
夏芳菲满心里都想着如何叫甘从汝替赛姨打下封地的事,还不曾为赛姨的终身大事思量过,左思右想,总不肯叫赛姨嫁进中原去 ——岭南这边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赛姨在这边能肆意随意一些,回了长安,不定要被约束成什么样子;但此地正如骆氏所说,能看的孩子果然没几个——虽 她不觉自己十分势利眼,但以丈母娘的眼光来看,女婿还是要生的好看一些才能安心。
“不如,先瞧着吧,兰铃仿佛有了消息,等她那孩 子生下来再说。便是赛姨比那孩子大上几岁也无妨,多少人家巴不得要个大几岁能照顾夫君的儿媳呢。”夏芳菲两只手揉着骆氏的肩膀,思量着要将眼前几家的孩儿 都挑一挑,再试探试探各家的口风。她又不是甘从汝,她可是知道赛姨的性子未必是人人都吃得消的。
骆氏听她这样说也有道理的很,于是有意摆着官威将案上堆着的“公文”一一看了一边,待听说项漱郎过来,更是撩开了夏芳菲搭在她肩头的手,正了正脸色,才一本正经又带着些许宽容微笑地看进来的项漱郎。
项漱郎尴尬地咳嗽一声道:“夫人,钱……”当着夏芳菲的面跟骆氏请示,未免有些尴尬,回忆了一番昔日夏芳菲跪着,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太后跟前的情景,心说那会子自己看起来多么的高不可攀。
项漱郎只说了一个钱字,骆氏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道:“今儿个晚了,明儿个咱们去寻项二郎说话去。咱们这边的花销,须得叫项二郎立下个规矩来。如此咱们知道有多少银子可用,才能放心地办事,不能总叫王爷您垫银子。”
“夫人说的是。”项漱郎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