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韶吾捶胸顿足道:“外祖父的脾气,只怕走不了,也不肯……”重重地哎了一声,就忙安抚马佩文,“姐姐放心,外祖父如今不过是气雁州上下都瞒着他罢了,等他心头的这口怒气消散了,自然没事。”说着,心里也疑惑凌尤成夫妇几时知道的。
“但愿如此。”
凌雅峥见凌韶吾似乎要对马佩文说些体己话,就识趣地走了出来,才跟柳银屏、柳银筝打了个照面,就见柳银屏冷笑说“妹妹,你实在不该眼睁睁地瞅着昔年我们跟她要好!你如此,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义?如今叫人提起,我们跟一个外室出的如何要好,还叫我们怎么见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就携手去了。
凌雅峥自知理亏,任由一对表姐数落一通,扶着柱子走到一丛青竹后的凉棚内,坐在那美人靠上怔怔出神,听见一阵饮泣声,顺着回廊走到一处青砖铺嵌的天井,瞧着天井中柳本贤颀长身子折成两截掩面饮泣。
“表哥?”
“完了,全完了。”柳本贤移开手,露出脸颊上的巴掌印、脖颈上的鞭子印,肿胀着脸回头望着凌雅峥,带了两分恨意地说:“方才你家四哥特地来说,过世的国公爷也知情。祖父说,整个雁州府都瞒着他,不带着一家子走,也要关起门来,只过一家的日子。祖父、祖母叫我娶你……如今已经是打发人去莫家退亲去了。”
凌雅峥无言以对,在柳本贤对面的书桌上坐下,手指描摹着桌上刻下的经纬,思量着下一步如何走。
“祖父祖母说,他们一直留嵘儿在家,是怕嵘儿跟姓关的藕断丝连……”心中的美玉如今遍布仿若蛛丝的瑕疵,柳本贤张口结舌下,上前两步逼近凌雅峥,“我不娶嵘儿,但宁死也不会跟你成亲!”
“没叫表哥娶。”凌雅峥扶着额头叹说。
柳本贤睁大一双茫茫的眼睛,轻声问:“姑姑,当真是叫谢莞颜给害了?”
凌雅峥点了点头,“像是那么回事。”见柳本贤眼神黯淡,似乎受伤很深,就低声道:“表哥若不想娶我,偷偷地替我给莫三送信吧。”
柳本贤垂头丧气说:“替你送信?我如今被拘在家里出不得门呢……你等等,待我出得了门,就去见莫三。”
“多谢表哥。”凌雅峥望着柳本贤戚戚然地去了,忍不住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只觉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更不料雁州府里会有那么多人知晓……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没了女儿的柳承恩不知道,难怪柳承恩会将所有人都恨上!
余后几日,柳承恩果然令人关了柳家大门,一不听马塞鸿来说天下事雁州事、二不见上门负荆请罪的凌咏年;一月后,柳家麾下众将士得知凌家害死柳家姑奶奶且又拿了外室子冒充原配所出坑骗柳家、更是险些害得柳家娶了外室女,这就罢了,小半个月后,柳承恩又有意叫麾下众将士得知满雁州府里秦家、马家、莫家各家都知晓此事,唯独柳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