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雅峥顿住筷子,瞅着眼前那盘被斩断的骨头里微微泛红的鸭肉,笑道:“你邬大哥听说了?”只怕邬音生将薄氏的事算到她头上了。
德卿一头雾水地站定,垂手说道:“邬大哥说他知道错了,日后定仔细查看了再给八小姐递话。”
“梨梦,抓一把钱给德卿。”
德卿忙欢喜地摆手:“无功不受禄,小的不敢收。”
“收下吧,不然,日后我收买不得你了,五少爷岂不是由着你们拿捏?”
“小姐……”德卿吓得跪在地上,慌张地说道,“小姐,小的可不敢拿捏五少爷。”
凌雅峥瞅着年幼便要出来当差的德卿,也不忍太苛责他,“告诉你邬大哥,叫五少爷知道真相的时候到了。且请他将心思放在这正事上头。”就不信在弗如庵里,凌雅嵘能忍住了不去看谢莞颜。
“是。”德卿听见一阵哗啦声,瞅着梨梦塞给他一把铜钱,小心地看了凌雅峥的颜色,才敢收了钱向外去。
“小姐,姓邬的靠得住吗?”梨梦可不管什么恩怨是非,但凡是凌雅峥要办的事,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靠不住,也得靠。”谁叫她无人可用?凌雅峥提起筷子,也没心思吃饭,舀了汤泡了半碗饭,便去西间里逗弄两只白头翁。
晚饭时,凌古氏忽然打发绣幕来送了一道苦汤来,待绣幕走了,梨梦瞅着这道汤,疑惑不解地问:“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才刚入夏,就送这清凉去火的苦瓜汤来?听绣幕说,五少爷、九小姐、十少爷都得了。”
凌雅峥拿着调羹搅合了一下,不由地失笑,凌古氏竟寂寞到这地步?不过是装模作样搂着她哭了一通,便在晚间给她送汤打哑谜。
“祖母是说,她自己个苦不堪言。”凌雅峥手上调羹一摁,汤中一枚莲子碎开,露出里头碧绿的莲心。
“厨房里也太不小心,这芯也没挖去。”梨梦凑近了,拿着调羹避开莲子给凌雅峥舀了一碗汤。
“铺纸研墨。”
梨梦一怔,忙将边上伺候着的丽语、杨柳去西间里铺纸。
凌雅峥放下调羹,洗了手后走到西间里,润了润笔,扶着袖子提笔挥毫洒墨,须臾画出一只被籽儿撑破肚子的苦瓜。
“这是……”梨梦看得稀里糊涂。
“给老夫人送去吧。劝老夫人准备下两件衣裳,一件朴素非常、一件华贵无比,若是明儿个瞧着老姨娘的衣裳非常朴素,就在轿子里换了华贵的;若是瞧着老姨娘的衣裳是华贵的,就在轿子里换上朴素的。出了轿子,若见人同情,便满脸愁苦;不见人同情,便不卑不亢。遇见人,称呼穆老姨娘时,以尤坚他娘称之。”凌雅峥拿起画纸,吹了吹,便交给梨梦,既然有心讨好凌古氏,就该用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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