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盛觑了眼那银盘,摇了摇头:
“皇上难得进一趟后宫,就是杜嫔侍寝,她倒也是运道好。”
杨公公已经距离御书房很远了, 依旧在想张盛这句话。
运道好吗?
杨公公轻嗤了声, 他随手拨了拨银盘上的绿头牌, 翻过来的牌子上, 十有八九写的皆是杜嫔的名字。
若是往日,杨公公自然不敢这么干。
但谁让皇上久不进后宫,近日事多,杨公公赌皇上心烦意乱,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一赌,他可不就赢了?
既全了晗修容娘娘的命令,又满足了杜嫔的要求,也没能得罪皇上和太后。
杨公公晃了晃腰间的玉佩,隐晦地勾了勾唇角。
印雅楼杜嫔侍寝的消息传道后宫时,后宫妃嫔既欢喜又嫉恨。
欢喜,是皇上终于进后宫,而且不再是去承禧宫。
嫉恨,是皇上进后宫,却进得不是自己的宫殿。
旁人如何想,印雅楼不知,印雅楼如今欢天喜地,全宫的人都在替晚上侍寝做准备。
流珠替主子选了好几种簪花,笑着问:
“进宫多时,终于等到今日。”
她拿着一枚梅花状的簪花比在杜晗霜发髻上,对着铜镜比了半晌,问道:“主子觉得这朵如何?寒梅素有孤傲之名,主子又素来爱梅花,听闻皇上也是喜欢的,不若就戴这枚簪花?”
圣上喜梅,不是什么秘密。
谁不知晓,圣上登基后,就特意吩咐中省殿在宫中划了一片地,专门用来种冬日寒梅?
杜晗霜刚沐浴过,一袭蓝色宫裙,轻纱裹了几层,脸颊透着几分粉红,清冷之余也多了些许娇涩,她轻轻垂眸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流珠忍不住说道:“主子,您真好看,皇上也一定会喜欢的。”
杜晗霜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她说:
“都知皇上喜梅,我再去戴梅花簪,就显得刻意了。”
流珠不爱听这话:“主子素来喜寒梅,这可是和皇上有共同的喜好,怎就刻意了?”
杜晗霜没再拒绝。
因为她的确喜梅,寒梅素有傲骨,恰好撞上了皇上的喜好,也是她的命好。
付煜到了印雅楼时,夜色已经多了几分浓郁。
女子亭亭立在宫门口,红色灯笼,她挺直脊背,轻轻垂眸,不捧笑却恭恭敬敬,自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风情。
付煜如常地走近,女子清冷的声音轻细:
“嫔妾给皇上请安。”
她盈盈一服身,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但付煜的心神却不在这些上面,他盯着杜晗霜发间的梅花簪许久,有片刻的失神。
世人皆以为,他在宫中种一片梅林,是因他喜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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