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付煜持起了笔,她立即上前研磨,衣袖被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子纤细白皙的手腕,她没有戴首饰,也没有染蔻丹,只那一抹肤色有些白得晃眼。
付煜的视线不禁在她手腕顿了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抬头,看向卫旬,沉声问:
“城南那边情况如何?”
谈起正事,卫旬神色严肃起来:“昨日传信给京兆尹了,今日秦大人送来消息,如今南城那边已经疏散了人群。”
付煜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只眉心依旧紧拧着。
卫旬说罢,禁不住地摇了摇头:
“殿下,如今涌进长安城的难民越来越多,这般情况继续下去,圣上难免会震怒。”
姜韵低眉顺眼的,待听见“难民”二字时,她研磨的手轻轻一晃,墨水险些溅出来。
她呼吸一轻,刚欲请罪,就发现付煜对她这番失误毫无反应。
姜韵稍稍侧眸,看向付煜。
付煜垂着眼睑,眉眼平淡,没有说话。
卫旬偷看了他一眼,堪堪迟疑道:“殿下,属下不明。”
“难民涌入长安城一事,我们已经上折子禀告圣上了,如今圣上无旨意,为何我们还要这般大费周折?”
此番话,卫旬说得有些冷漠地不近人情。
可人在世,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即使这般情况,也难免要多些算计在其中。
圣上无旨意,谁也猜不到圣上在想些什么。
他和殿下日日忙前忙后,连用膳的时间都差些顾不上,若到时,有功劳或无功无过,皆可。
卫旬担心地是,他们最后会为旁人做了嫁衣。
毕竟,圣上宠爱殿下不假,可圣上膝下却不止殿下一个皇子。
其余皇子皆无动静,他们这般操劳,是否有些过于……多管闲事了?
卫旬的一番话落下后,书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案桌旁的香炉不断升起袅袅白烟,姜韵在宫中伺候久了,将后宫不得干政牢记在心中,如今听了这些话,顿时觉得有些站立不安。
因为,她听懂了卫旬的言外之音。
姜韵不着痕迹地侧头,视线无声地落在付煜身上。
她心中也有些好奇,殿下是怎么想的?
不得不承认,若她是殿下,恐也会和卫旬一般的想法,毕竟,不管为官为奴,明哲保身都是自古以来的生存之道。
殿下是皇子,可对于圣上来说,他也是臣子。
付煜掀了掀眼皮子,他眸色很深,让人猜不透他是如何想法,他只平静地问了一句:
“然后呢?”
卫旬顿时哑声。
他憋了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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