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徊心里一揪,心道可不是么,楚恒就藩了,还依旧被先帝长留京中。
“恰因如此,瑞王心中抱负太大,极易与锦王起冲突……”
“贺兰大人是说,朕被选中,只因朕是守成之人?”楚徊一阵发虚,心落到了谷底,千千万万次自问先帝为何选中他,原因却只是“守成”二字,身为一个想要成就一番文治武功霸业的帝王,守成二字委实叫他受不住。
“是也不是。臣也以陛下能够平衡四王答先帝,问起先帝为何将四王分封出去,只留下陛下一人。陛下说——”
“父皇说什么?”楚徊急忙问,早先他也以为先帝留了他在京中,便是看重他,谁知先帝又将楚恒常留京城。
贺兰淳不禁有些可怜楚徊,心道石清妍说的是,楚徊这皇帝明明是名正言顺得来的,却坐的心虚不踏实,不然他急着撤什么藩,“先帝不曾发迹时,路遇甘康甘先生,甘先生曾教导先帝为官六字真言,那便是‘空、恭、绷、凶、聋、弄’。先帝自称听了这话后豁然开朗,才得以创下如今这番家业。这六字,看遍宫中五个皇子,独有陛下最能做到。”
楚徊尚且不明白这六字是什么,但心中已然生出澎湃之意,暗道先帝的话,岂不是说自己最像先帝?“敢问贺兰大人,这六字何解?”
“空,行事灵活机变;恭,为人谦逊有礼;绷,御下矜持自尊;凶,手段不拘一格;聋,处世不畏人言;弄,利益得取就取。四王与这四字上有些不合,独有陛下,最合他心意,未免陛下被聂老先生等迂腐老人养成书呆子一般刻板的帝王,先帝便不肯早早表露心意。先帝称陛下的帝王之术自成一格,不需人矫枉过正。”贺兰淳嘴里说着好话,心里叹息连连,暗道先帝那薄情人,连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也不肯爱惜,就这般随手给了楚徊这么个人。
“……甘先生大才。”楚徊心中是欢喜的,贺兰淳虽眼下与他作对,但还是值得信服的。因不能将自己的欣喜表露出来,又不好在此时谦逊,便只能称赞甘康。
聂老头开口道:“只是——”
聂老头这两个字冒出来,令楚徊心里一紧。
“只是朝臣无法领会先帝的深意,同样不解先帝为何会将皇位传给陛下,屡屡猜度陛下,害得陛下方寸大乱。此乃臣等大错特错。”石老将军迅速地接过聂老头的话,随机惭愧地冲楚徊跪下。
贺兰淳也不再打坐,躬身向楚徊跪下,与聂老头并一干过来的耿介官员起声磕头道:“臣等大错特错,臣等愿领罚。”
楚徊稍稍迟疑,见台阶终于来了,忙起身亲自将聂老头、石老将军两位老臣搀扶起来,“爱卿平身。是朕错了,朕忘了朕那聋之一字,处处强求‘耳聪目明’。聂老,朕若早知你会当街痛骂三嫂子,定会拦住你;石老将军,朕……”说着,红了眼眶,“朕太过求全责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