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里面有人出来,“二爷让进去回话。”
“大东家!”那小厮穿了一身素衣,手臂上还缠了一道黑纱,进去便是“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我们家大奶奶……,没了。”
叶东海见他戴孝便知道有人去世,正在担心是叶十三死了,还是他弟弟田自明不幸亡故,听说是田大奶奶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然叶十三死了,自己少一个得力的大掌柜;
田自明亡故,侄女叶宜便成了望门寡。
不过到底是丧事,因而心情亦是颇为沉重,加上近日曲奎被皇帝处死,一直忙着对付辜家的事,熬得颇为憔悴,一开口便有些声音沙哑,“节哀,我知道了。”
说着,便让叫了仆妇进去给叶宜递消息。
“大东家等等。”那小厮又道:“还有一件事……”
叶东海见他期期艾艾的,猜疑道:“何事?”
家中主母死了,外面小厮要说真有多伤心也不至于,因而那小厮虽然面色悲戚,口齿条理都很清晰,“我们家太太死得早,大东家是知道的。大奶奶刚进门的时候,我们二爷才得五岁,所以常说,大奶奶算是他半个母亲。”
叶东海心思转了转,“你是说,田家老二要为长嫂守孝?”
“是。”小厮微微尴尬,“我们二爷发了愿,要为代母之责的长嫂守孝三年。”
“三年?!”叶东海大吃一惊,侄女的亲事本来就定得晚,又因为为母守孝三年的耽搁,如今已经十九岁,再等三年,岂不是都二十二了?虽然对方是一片对长嫂尽孝之举,但这也……
然而人家都已经发了愿,什么商议,守孝一年估计亦是不行。
那小厮讪讪道:“大东家,我们家二爷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拧脾气,凡事您多担待,别跟他一般计较。”
叶东海一时间沉默不语。
原本叶宜的婚期在十一月底,打算等送她出了嫁,自己就带着一双儿女回长清过年的,现在看来须得早点回去了。
不过既然到了京城,离鹤城不远,那就先去吊祭一番再回去吧。
只是这话要如何跟侄女说呢?
没想到,叶宜却是异常的豁达通明,说道:“这原是他的一片孝心,比之为母亲守孝更为难得,是极好的品格。”反倒劝叔叔,“况且只是拖延婚期,又不是悔婚,晚几年嫁人也没什么,我还想多陪着叔叔和七七、宥哥儿呢。”
还有一层心思没有说。
自己是要嫁去田家做媳妇的,不说巴巴的赶着嫁人太难看,单说还没进门,就为了自己不尊敬长嫂,——同时得罪了大伯和丈夫,往后如何立足?即便是下嫁,可终归是要关起门来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