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璀璨之中,一身斗篷遮住半张面颊的李锦,如风雨飘摇中的一根浮萍,无助绝望。
如同时空碎裂,此刻与彼时,竟然一线分割,叠在了一起。
不同的是,他比六年前,距离那高高在上的王座,近了不只一个太和殿广场的距离。
只要他想,他便可以强行推开这扇门,冲进去,让日月于一息之间换个新天。
但……
李锦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三步,拱手,深深的行了个礼。
他转身的瞬间,瞧着无声无息,不知何时站在大殿广场上淡笑着的陈公公,愣了一下。
李锦什么也没说,迈开脚步往宫外走去。
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陈公公淡淡的说:“殿下方才,救了自己,也救了金舒。”
李锦一滞。
陈公公压低声音:“陛下口谕,让靖王殿下,只管放手去做,不问前路,不计后果,心怀公允,肩负天下,用正确的方式,做正义的事。”
说完,陈公公颔首行礼,独自退下了。
李锦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广场上。
星辉之下,他缓缓回眸,瞧着那又燃起灯火的上书房,后背上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一声轻笑,心中释怀。
上书房内,扁平的香炉燃起一缕直上的青烟。
李义站在雕花的窗边,看着李锦最终离开的背影,勾唇轻笑。
知子莫若父,李锦想干什么,李义清清楚楚。
他抬手一挥,殿内暗卫尽数退下。
假若方才李锦真的推开了这扇门,不会死,但一定无法全身而退。
李义搓着手,半晌,瞄了陈公公一眼:“这孩子,心怀万民,能屈能伸,也许未来,真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陈公公笑起:“还不是陛下英明,给了靖王机会。”
闻言,李义轻笑一声,背手向着上书房的龙座,缓缓踱步而去。
“说着轻巧。”他转身坐下,“女子入仕,自先皇有意推行起,至今也已六十余年,期间先有赵家姑娘女扮男装做到了丞相,后又有萧家嫡女沙场领兵,三退胡匪。”
李义揉着自己的额角:“哪个不比她金舒贡献更大,更加辉煌?就算如此,六十年,也未能再往前进一步。”
“朝中那些老顽固,一个两个都说什么丞相一职,女儿能做,男儿亦能。沙场征战,女儿能做,男儿更盛。”他顿了顿,“最后什么结果?”
他冷笑一声,睁开了眼:“做丞相的赵家姑娘,成了朕的母妃,三退胡匪的萧家女儿,成了朕的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