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峰也从不辩解。
新皇跟以往的皇权胜利者比起来,实在是仁慈太多了。
既没有将废帝拎到自己面前,让他三跪九叩借以羞辱,也不曾苛待衣食让人作践他。
甚至如今还派了他前来看守,不为害怕废帝出逃,只怕有心人为生事取了废帝的性命。
他是真的来保护萧绍昀的安危的,虽然萧绍昀并不领情。
这一点,萧绍昀没有想明白,卫婉却是看得出来。
待到刘德富将自己从胡德喜那里套来的话禀了萧绍昀和卫婉,卫婉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神中也有了别样的神采:
“看样子,我们能离开这座牢笼,远离京城,海阔天空了。”
“远离牢笼,海阔天空?”
萧绍昀冷笑:
“即使离开了这里又如何,这天底下对朕而言,已经处处是牢笼了!”
“您要是自己想不开,那就谁也没有办法了……但是我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总归是好的吧?”
卫婉对未来,还是留了那么几丝憧憬的。
“我们?”
萧绍棠看着卫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你是秦王府的细作,就别总是这么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求求你了,回去拿你该有的荣华富贵吧,别再跟着朕了!”
秦王世子登基,卫婉也算得上有功之臣,本该荣华富贵,功成身退,但是卫婉又一次向袁先生要求了一个条件,就是跟着萧绍昀,保留她的名分。
这在萧绍昀看来,完全就是疯了。
卫婉见萧绍昀又开始情绪不稳,也不多与他争执,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詹士春死了,但是詹士春曾经给他用了那么久的助眠香,最后不但连同淑太妃一起让萧绍昀绝了嗣,而且对萧绍昀的身体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很容易就会情绪失控。
萧绍昀却在她身后不依不饶:
“卫婉,告诉我,你到底看上我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有什么可放不下的?跟着我,你没有荣华富贵的,没有孩子,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只有提心吊胆,永无宁日!”
卫婉回头看着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怜悯多一些,还是那种又痛又累,却始终不愿意放下的爱要多一些。
这种爱像是一根刺,从一开始让人痛苦,到如今无力拔除。
她明明知道,跟着他,她并不会得到她从前预想过的种种幸福,但这个时候,要她抛下失去一切的他,她却始终做不到。
或许卫婉也能勉强将他的这番话理解成为她好,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带了尖利的刺,不置人于死地不罢休:
“那你告诉我,那个人,又有什么好,你始终放不下?你都放不下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放下?”
那个人,不必言语,两人心知肚明知道是谁。
这是萧绍昀永远的软肋,也是卫婉唯一能刺痛萧绍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