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士春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露出了只有看见她才会有的慈爱笑意:
“你很好,爹爹就放心了。”
白成欢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斑斓迭起,微微倾身,将已经在心底徘徊良久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很抱歉,我并不是你的女儿。我是白家亲生,而非抱养。”
她对他最大的歉意,是早该跟他说清楚这句话,而不是拖到如今。
“不,不……你就是我的女儿啊。”
詹士春摇摇头,语气怅然: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日这一切,居然是我亲手铸就的……”
“你不必再说下去,我只是白家女,今生无可更改。”
詹士春的幽幽的语气莫名地让白成欢想要逃开一个巨大的阴影,她说完这句话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但是那个刚刚在她面前如同无物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屏障在她迈步出去的一刹那变成了白蒙蒙的雾气,将她与刚才还明朗清晰的世界彻底隔绝
“你要做什么?”
她霍然回头,惊诧而愤怒。
“成欢,你不必害怕,我只是将这里与外面隔绝,免得以后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这个世上,我无论去害谁,也绝不会伤害你分毫。”
詹士春脸上的慈爱中带着舒展而安详,与之前那油尽灯枯的模样判若两人:
“成欢,我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我作为一个父亲,愧对于你,但请你听我说完,至少,今后你活着,能记得你的父亲与母亲是谁。”
一种深深的恐惧从白成欢心底彻底生了出来,她转身就要走:
“不,我的父亲是虢州白炳雄,我的母亲是江州李氏,绝不是你……”
“你走不出去的,他们也听不见的成欢,我就要死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听我说几句话而已……”
詹士春几乎是苦苦哀求,但是白成欢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白蒙蒙的雾气也像是如影随形一般围绕着她,无论她怎么走,都没办法破开。
而身后,似乎是等不下去了,詹士春已经不再祈求她回头,兀自将自己勘破的那个秘密说了出来:
“你的今生,的确无可更改,但你的前世,却千真万确是我苦苦寻找的女儿……万幸,万幸我能在临死前知晓这一切,我死后也不必因为终其一生找不到你而无颜见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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