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山峦在月色下朦胧一片,从前的种种却清晰的浮上心头。
最后一次见到成欢姐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她,如果走到这一步,她会站在哪一边。
毫无疑问,如今她是站在了秦王府那一边。
从前,他有一颗完整的心,少年懵懂,装着他敬爱的皇兄与姐姐,而如今他们一人一边,终于把他的心撕扯成了两半。
他那些天下太平兵不血刃的念想,终归只是奢望。
“王爷,夜凉了,回去吧!”
张德禄辛辛苦苦的爬上高高的城楼,给晋王披了一件披风。
“禄公公,你真不该跟我来这里的。”
刀剑无眼,这个老人跟了他一辈子,此战吉凶未卜,他何必连累他?
张德禄倒是很豁达地笑了:
“看王爷说的什么话,老奴跟了您一辈子,自然是王爷在哪里,老奴就要在哪里,才能对的起贵妃娘娘的嘱托。”
听他忽然间提起自己的母亲,晋王心头浮起的却是茫然。
母妃早就不在了,他的记忆早已模糊。
他能记得最早的女子关爱,都是来自成欢姐。
晋王忍住了鼻端的酸楚,幽幽道:
“禄公公,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是一辈子的……可我,还是想见见成欢姐。”
夜深了,潼关军营中悄无声息地来了客人。
听到有人求见,已经歇下的白成欢从塌上下来重新穿戴整齐,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去巡夜的萧绍棠神色凝重地走进来。
“欢欢,晋王来了。”
白成欢怔了一下,忽然掀起帘子快步跑了出去。
营帐外寒凉的清辉中,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人影静静伫立。
“小十……”
白成欢停下了脚步,裙琚在夜风里摇摆,急切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月色下的人,抬手将风帽揭了下来,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成欢姐,我来了。”
笑容里依稀还是当年的少年模样,但那张已经逐渐脱去稚气的脸却已经带上了成熟的棱角。
常言道,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可此时夜色悲凉,却是故人相对,不知何所言。
白成欢蓦然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很久,才声音干涩地道:
“小十,你长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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