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一天的一切在皇帝的脑海中回忆过很多次,一遍又一遍。
原来,那是他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见到成欢。
那样激烈决绝,谁都不怕的成欢。
大齐的皇宫是将前朝的皇宫修葺重建之后沿袭下来的,已经有数百年的光阴在这里荏苒而过。
无数的屋宇倒塌,无数的宫殿重新矗立,唯有或广阔或狭窄的宫道,从来不曾变过。
萧绍棠抱着白成欢飞快地在平整的宫道上狂奔,道旁屋檐飞快后退,耳边风声逐渐尖利,他用尽了全力,还是觉得这路遥遥无边,他的双脚,太慢,太慢。
终于那救命的太医院出现在眼前,他疯了一样冲进去,把她交到太医手中的那一刻,他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她的身边。
“欢欢……你怎么能这么笨,是谁让你这样去跟他对抗的啊!”
他若是一早知道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给皇帝泼脏水,他就是死也不能让她进宫来!
躺在太医院床上的女子悄悄睁了睁眼睛,看见床边跪着的人泪流满面,一双手正在哆嗦个不停。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看把他吓得。
她忍住笑,悄悄地动了动小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地挠了挠,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去面对匆匆而来的太医。
萧绍棠蓦然怔住了,狂喜而不敢相信地握紧了她的手,只觉得手心的那只正在动啊动的小指头,那样可爱
她没事!
皇帝再次昏倒不省人事,方含东对朝臣的掌控能力十分有限,威北候则算是半个同谋,于是皇帝又一次犯疑心病,逼得秦王世子妃当场撞柱昏迷不醒的消息与皇帝中毒绝嗣的消息一起飞出京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了大齐各个州县。
河东的晋王府,长史严明山接到京中家人传来的消息,愣了一瞬,心中快速盘算了一番,兴奋得几乎要呐喊出声,再也顾不得文人的斯文,憋得脸通红,才掩饰住了自己的狂喜,一路向晋王的寝殿奔去他是万万没想到,他严明山这辈子,跟着晋王,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造化!
晋王一直牢牢记得白成欢的劝诫,河东才是他的根本,所以最近一直在跟着河东府的官吏们学习稼樯之道,想要做一个合格的藩王,尽力让自己封地的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见严明山失态地闯进他的书房,打断了他的思绪,晋王立刻沉了脸色:
“严长史什么事这么急切?”
清隽的少年依稀还是那个少年藩王的模样,可是眉宇间,已经渐渐有了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严明山也已经日渐习惯这样的晋王,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狂喜,但还是忍不住眉飞色舞:
“王爷可收到了京城的消息?”
晋王眼底迅速染上了一层郁色:
“成欢姐被皇兄逼得撞了柱子这件事,本王今晨已经知道了,严长史即刻挑人代本王去京城探望……”
“不,属下说的不是这件事!”严明山忍不住打断了晋王的话:“属下说的是皇上中毒绝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