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年轻人身后,也险些被马车碾了脚趾的小厮顿时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五少爷,这朱尚书实在太过无礼!往日跟咱们七老爷也是相好的,如今却这般嘴脸!”
何丛梅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小厮的抱怨,看了看那紧闭着的黑色油漆大门,提高了声音叹道:
“罢了,咱们回去吧,世态炎凉至此,我当真是为七叔不值!”
朱府正院,朱夫人伺候丈夫换衣服,疑虑再三还是劝道:
“老爷,那何家五少爷已经递了好几回帖子了,今儿又在门口站了一天,天这么冷,实在是怪可怜的,您不妨见见他……”
“见什么见,有什么可见的?”不等夫人说完,朱思明就烦躁地打断了她的求情,斥道:“何永茂这件事,皇上不发话,谁敢说什么?何家如今不比从前,这只看他自己的造化罢了,我这一身的麻烦事儿还摆不平,哪里有空管这些闲事?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时局,真是妇人之见!”
那当年外放进京述职之时,与何永茂称兄道弟,求人家将他调进六部的时候,怎么不说什么看自己的造化?
朱夫人差点就脱口质问出来,可看了看丈夫的脸色,也只能将一肚子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这些年丈夫官儿越做越大,人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宫中,萧绍昀听了暗卫的禀报,忍不住冷笑。
“何家也真是彻底没落了,就由着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随他去吧,朕就当看乐子!”
坐在皇帝身边的卫婉听了这话,一脸无辜,一言不发,一副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的样子。
萧绍昀看见她这般神色,心头忽然就觉得空荡荡地有些遗憾。
前世他遇事信不过那些大臣的时候,或者跟大臣两相对峙的时候,他就把朝政之事说与成欢听。
大齐朝因为出了太祖时期的独孤皇后那样的女中英杰,是以对于后宫干政这种事情并不严苛,成欢也总是会耐心听他说,然后与他谈论利弊,最终给出他不少建议。
可是如今的成欢,人回来了,魂魄,还没回来,所以,明明这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就在他身边,他此时,居然还是觉得孤独。
他一直盼着成欢永远不要想起来那件事情,可他却越来越觉得,没了所有过往记忆的成欢,原来如此不完整。
何府,留下来的那个管事接了何丛梅进门,给他备好洗漱的热水与热气腾腾的饭菜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劝道:
“五少爷,其实您只按着老爷整理出来的那份名单去疏通疏通也就罢了,何必如此奔波……有些人家,您去了也没用不是……”
何丛棠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摇头:
“不,我并不是做无用功,无论如何,该去拜访的人还是要去拜访的,就当我求个心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