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威北候再瞪眼睛,就道:
“这些日子中秋是过去了,朱姨娘可是又张罗着挖树根了,这一次想挖这两颗海棠,侯爷看看给不给挖?若是侯爷准了,那妾身就什么都不说了。”
威北候夫人正正地指着阶下那两棵绿叶犹存的海棠花树,神色生疏冷淡。
威北候一下子就气短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夫人的脸色道:
“这是什么话,她一个妾室,哪里能来你的正院胡乱挖?要是再这样,你就直接把她打发了!”
威北候不糊涂,这要是候府正院真的被一个姨娘挖了,以后夫妻之间,永无宁日。
威北侯夫人听他这样说,也就点点头进了屋子:“侯爷心里明白就好。”
她心中何尝不是顾虑威北侯万一真的偏宠朱姨娘,让一个妾室来打她的脸,那倒不如早早死心,该下狠手就要下狠手。
威北侯只能叹口气跟了上去。年轻时候的荒唐事,现在想起来也是悔不当初,却无可奈何。
时光如水流,再也不会回头的。
没过几天,付寒那边就递了消息到梨花巷,那位詹先生又露面了,已经说好了约在了天香楼。
天香楼暗地里也是秦王府的产业,约在那里,既能避人耳目,又能将主动权掌握在己方手中,袁先生很满意。
到了约定的日子,天才蒙蒙亮,戴着幕篱的白成欢就悄悄地出了威北侯府后巷处的角门,一个人向着巷子口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走去。
原本她以为这个时辰后巷中应该没有什么人的,可是平日里那些摆摊做小生意的人似乎比从前来得更早了。
只不过从前那些虽然辛苦劳累,脸上还带着些平淡安然的人,如今只剩下灰头土脸,一个个看起来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精神气。
白成欢从他们身边走过,犹能听到他们互相之间在打招呼,只不过内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些你来早了他来晚了之类,都成了唉声叹气。
“今年这样的天气,真是要人命呢!往年这个时候,就该凉下来了,可你看看我这一头的汗!”
“可不是,昨日这街上的水都涨到二十文一大桶了,我那个妹妹一家子,才搬进城,这又要搬出去了,样样都贵,住不起喽!”
白成欢从前再是深闺娇女,也听下人仆妇之间说起过买水的事情。
候府有自己的井,也有庄子上专门运甜水过来,可是下人中有些人在府外住的,就要自己买水吃用了,据说是三文钱一大桶,可如今一桶水,居然涨了足足快七倍!
白成欢回头望了一眼满天的鱼鳞云,知道今日也是绝不会有雨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这场天灾,已然是无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