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贤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痛心。
她终于忍不住,伏在白成欢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十几年的时光连同性命一同交待在了这个狠毒暴虐的帝王手里,成欢的命,怎么就怎么苦!
哭完了,梁思贤还是在白成欢的劝慰下抹抹眼泪告辞了。
既然是如此,她也还是要回家跟父母商议对策,想想以后梁国公府该怎么办。
毕竟当年宁国公府那样煊赫,大厦倾颓也只是一夕之间,梁国公府自问是比不过当年的宁国公府的,如今皇帝这样简单粗暴地断了宫里的眼线,以后家里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京城各家因为皇宫里的这场大清洗风声鹤唳起来,又因为这场大清洗与安竹林封贵人是一起进行的,所以原先还支持安竹林的人家,都不由地将这场事端安到了安竹林身上去。
联想到皇帝连封个贵人都不情不愿的脸色,有精明的人就开始揣测是不是安竹林忽然获宠是因为她对皇帝使了什么手段,才惹得皇帝这般。
只不过此时安竹林到底有没有得了皇帝的欢心,宫外的人也看不见,各家暂时也都不敢往宫里再伸手,所以也没人肯出头再去探究这件事,只是静静观望也就罢了。
倒是安国公府先前对这个忤逆的女儿恨得咬牙,此时女儿获宠,又觉得给祖宗长脸,偏偏还没来得及借女儿的光,又生出这档子事儿,安国公府更是处在了京城权贵的夹缝之间,到处受气。
白成欢送走了梁思贤,昨夜萧绍棠那僵直的腿就又开始在她眼前晃。
她坐在椅子上,盯了盯自己的脚尖儿。
今日早上,萧绍棠居然让人送来伤药,让她擦脚,她接到那小瓷瓶儿里的伤药时,心里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的力气她自己清楚,那两脚踢出去,绝不是疼一下就能了事的。可他没计较她那么明显的迁怒,反倒怕她伤了脚,这样的人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轻轻一击盟誓的温度似乎还留在上面。
一个人坐了半晌,白成欢才起身叫来了摇蕙。
“我们在北山寺受伤那一次,用剩下的那跌打膏药还有吗?”
摇蕙连连点头:“有,说是宫里太医自个配的,祖传的秘方,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但药效是极好的,那会儿送来的多,还剩下小半罐子呢。”
白成欢面上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去找外院的丘管事,让他把伤药给秦王世子送过去,就说,就说我想知道那边折损了多少人手。”
白成欢说得极快,摇蕙听了很是诧异。
秦王世子什么时候受伤了?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成欢瞧见了摇蕙的神色,就有些窘迫,瞧着她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真的就想知道,秦王府那边,以后会不会拖候府的后腿!”